贺峻霖为什么哭呢
是啊,为什么哭呢,明明他是走向了宋念。
眼泪是控制不住的防护机制,偏偏在分手前宋念几乎将泪水哭到干涸,导致分手的这几年来都如同海面般平静,直到现在才彻底溃堤,来得缓慢,来得迟钝,来得崩溃。
明明宋念才是那个松手的人,这样子却像是被丢下的人。
她垂着头,见面没有几分钟,就失去了掩饰表情的力气,只听见对面传来贺峻霖轻轻的叹息,他又推了推纸巾。
贺峻霖如果那天我们各退一步,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宋念没有接话,只是低头摆弄着湿润的纸巾,不知所以地点了点头,像是无话可说后的应付,怕认可了更难堪。
她抬手重新把浏海拨回耳后,强迫自己深呼吸,抬头看向了眼前的贺峻霖,他正微微低着头,宋念一眼就看到他脸上自己亲吻过无数次的痣,看似锋利的眉眼此刻显得柔软。
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宋念移开视线盯着桌面,努力平稳着呼吸,才小声地问道:
宋念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这个想法狭隘又自私吧,宋念希望他说过得不好,这样就能觉得他没有自己就不行,却又希望他说过得很好……
好矛盾啊,会很心痛吧,因为这样表示没有宋念,他的生活也是按部就班,有没有她都无足轻重,但是宋念又会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就是他们分手的意义,为了彼此都过得更好。
贺峻霖似乎没想到宋念会主动这么问,没有立刻回答,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衡量——到底要回答哪个版本的过得好。
贺峻霖还行吧
最后他回答了一个中间选项。
贺峻霖只是生活节奏改变了很多……搬回北京了,重新适应了一个人
宋念仍然盯着桌面缓缓点头,他反问:
贺峻霖你呢?
宋念也……还行吧
宋念没什么底气地应完,就沉默了。
贺峻霖也没有接话,好像是抬头定定地盯着她看,宋念却不敢和他对视,只敢装作用纸巾压着眼角还残留着的眼泪。
宋念这不是恋综吗,我们好歹要让彼此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吧
宋念试着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并强颜欢笑。
贺峻霖忽然笑了一下:
贺峻霖真的能做到吗
做不到。
宋念还是没办法抬起头,而他仿佛察觉了她不打算回应,便主动把菜单推过来转移话题。
贺峻霖先点餐吧,等很久了吗?
她摇了摇头,伸手翻阅起菜单,字一个个都看得见,却没有一个看得进去,下意识问了他一句:
宋念你想点什么?
他们之间总是有种无形的默契,不太会点同样的品项,这样就可以分着品尝不同的料理和饮品,每当宋念吃不完的东西,也都是贺峻霖帮她解决,他还会配合她的吃饭速度。
不过他们现在不是能这么亲密的关系了啊。
过了一会贺峻霖才开口:
贺峻霖我都可以
宋念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好撞上他的视线,他像是也习惯性看向了她,却在对视的瞬间,两人又同时低下头。
最后他们各自点了一杯饮品跟一份主食,可是菜单收走后,两个人突然变得无话可说,连对视都很困难。
宋念如果没有节目的话,你还会联络我吗?
最后反而是宋念主动询问了这个问题,却盯着桌面,在底下把玩着手指,看起来十分不确信,懦弱又勇敢,毕竟这取决于贺峻霖的态度,到底是想要见到她,还是想要有新的开始。
贺峻霖如果没有节目的话,我要怎么联络你
贺峻霖慢条斯理地说着,也盯着桌面:
贺峻霖你不是都拉黑我了吗
宋念但是你也没有来找我……
宋念忍不住矫情地说着。
贺峻霖沉默了一会,开口时的语调还是很平稳:
贺峻霖因为分手的太突然了,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我完全没有预料,直到你真的离开我才觉得难受……我很失望,也很绝望
贺峻霖我不知道要怎么释怀这种痛苦来面对你
那些残忍的话一发不可收拾,停驻在离别的时间里。
宋念那……比赛怎么样
宋念试图转移话题,想显得自在,明知道会更加欲盖弥彰,还是故作开朗地扬着语调追问。
贺峻霖比赛……
贺峻霖呢喃着重复了这个词汇。
贺峻霖没看吗?
宋念缓缓地摇头:
宋念抱歉
不是没看,是没办法看,她连转播新闻都不敢点开,电视频道也不敢打开,怕看到他,穿着自己熟悉的衣服,在他熟悉的舞台,唱出那些宋念曾经见证他练习过无数次的音符。
不是不在意,恰巧是她太在意了。
贺峻霖没有接话。
宋念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宋念还顺利吗?
她还想问他——你有熬夜吗?你的嗓子还会痛吗?你在瓶颈期会很难受吗?当你站上颁奖台时,觉得一切值得了吗?
可是宋念现在却只能问一句不痛不痒的,顺利吗。
贺峻霖摇了摇头,像是搪塞般带过。
贺峻霖还行
宋念明白了,要是他说还行,就代表根本不行。
贺峻霖是完美主义者,这一点她最清楚,哪怕只要一个转音不够干净,一句歌词没有落稳,他都会自责一整晚。
他说还行,其实就等于他自己不能接受的糟糕,而他居然就这样轻易地模糊带过,不再毫无保留地对宋念诉说一切。
她没有拆穿他。
宋念那就好
店员送上了宋念的冰拿铁和他的冰香草拿铁,气氛稍微被吸管搅拌冰块的声响缓和了些许,贺峻霖又反问她:
贺峻霖舞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