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不知道分手后贺峻霖还有没有关注她。
他或许会以为,没有他,宋念也过得很好,热闹又忙碌,活得光彩夺目……其实不是的。兴趣和专长变成职业,资金周转、人员调度、练习场地的租借和合约及场控,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身体的伤痛变多,吃不好也睡不着,她一直在哭。
宋念经营得还不错,有接到一些邀约
她却这么说着。
贺峻霖搅拌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欲言又止了片刻,才看着宋念说道:
贺峻霖朋友跟我说,她有在音乐节目看过你伴舞
久违听到朋友的名字,宋念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贺峻霖她说你状态很好,她一眼就看到你了……
贺峻霖停顿了一会,似乎是不敢说得太亲昵:
贺峻霖看起来确实挺好的
宋念勉强地牵起嘴角,却没有接话。
舞团刚创立的时候,她们根本还没掌握任何经营的诀窍,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写了企划又租了场地,硬着头皮接下了一个户外的舞蹈演出,并且在舞室开始编舞排练。
当时团队磨合困难,内部吵架不断,排练中途宋念偶尔还会累到跑去洗手间干呕,结束后甚至会自己关了灯窝在舞室的角落哭得昏天暗地,生理和心理都特别疲惫。
宋念习惯报喜不报忧,跟朋友说过很累,但没有详细到吐了或哭了,对家人更是说一切都好。
直到有一次练舞结束,她一个人搭地铁回家。那天练习强度特别高,从早上排练到下午,又连着开了场地讨论和预算会议,她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只想早点回去洗澡睡觉。
下班时间的地铁人潮拥挤,她站在走道握着上方的把手,低着头捏紧口罩,把帽子也扶好,耳机里还播着要表演的曲目。但才站了两站,就眼前发黑且手脚发凉。
等她意识回笼,才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车厢的地上,四肢发麻无力,帽子和耳机都掉了,手机也滑到了座椅底下。
有人在叫她,问她还好吗,也有人扶着她,她却难以辨别声音从哪里传来,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凭本能撑着自己。
她低着头,难受到谢谢都说不出口,满脑子都想着赶快把手机和耳机捡起来,重新戴上帽子,让自己别那么狼狈。
有位大叔站起来给她让座,有位小姐扶着她坐了过去。眼前的世界还在打转,额头冒着汗,胃翻搅着疼,可是她只是安静地低着头,一边忍耐身体的不适,一边偷偷地流泪。
不只是生理泪水,还是迟来的钝痛。
所有人都不在她的身边了。
不是他们,不是他们的味道,也不是他们的怀抱,不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就站在楼梯下,知道她会撑不住,会摔倒,会哭。
没有人开车来接送她,她只能一个人挤地铁回家,以致于有意识后首先涌上的想法是,她得自己收拾好东西。
帽子或许凌乱地戴在了她的头上,耳机和手机被她抓在手里,而她缓慢又无声地流泪,被迫学着依靠这样的自己。
贺峻霖挺好的
贺峻霖点头,宋念回过神,他的神情有点恍惚。
贺峻霖你还是那么能干,发展得不错,应该也更懂得照顾自己了……所以才不需要我继续在你的身边了吧
他说的不是疑问句,更像是试图自我说服的陈述句。
不是的,不是因为她不需要他才选择离开,而是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因为她矛盾地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如果连她都不爱自己了,怎么让他继续爱她。
宋念抬头看向对面的贺峻霖,才刚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如今看见他眼中也带着水雾的模样,她终于重新意识到——
这里是《换乘恋爱》。
这是一个给予人们新的机会,鼓励放下过去,选择新恋情的场域,而他这句话成为了一种温柔却残忍的切割。
她从来没想过“换乘”这个词,居然会变成这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