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明德中学的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高二（1）班的教室里，弥漫着新学期特有的躁动气息。芸芸抱着一摞崭新的课本，指尖划过烫金的书名，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桌椅碰撞的声响。
“擎风！你能不能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班长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
“不能。”单音节的回答冷得像冰，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瞬间让喧闹的教室安静了几分。
芸芸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少年斜倚在座位上，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阳光穿过他微垂的眼睫，在鼻梁上投下浅淡的阴影，明明是足以让女生频频回头的侧脸，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
是擎风。这个名字在明德中学几乎无人不晓——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篮球场上能引起全场尖叫的校草，也是出了名的高冷毒舌校霸。上学期期末，芸芸以一分之差屈居第二，领成绩单时，曾亲眼看见他对着来请教问题的女生冷冷丢下一句：“这种题都不会，建议回炉重造。”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班主任刚念的座位表上，这个让她本能想绕道走的人，赫然是她的新同桌。
“同学，麻烦让一下？”芸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往常一样温柔轻快。作为连任两年的校花，她早已习惯了各种目光，可在擎风这种审视般的注视下，手心还是悄悄沁出了汗。
擎风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抱着的、贴满卡通贴纸的笔记本上停留半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全校第二？希望你的智商能跟上课堂进度，别总麻烦老师重复讲解。”
芸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知道自己常年屈居第二，但被当事人这么直白地嫌弃，还是第一次。她把课本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放心，拖班级后腿这种事，我还做不出来。倒是某些人，上课别总睡觉就好。”
她清楚地记得，上学期期末考，监考老师拍了三次他的背，他才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神惺忪地填完答题卡，最后照样是满分。
擎风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摸出一本大学物理，自顾自地翻了起来，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同桌，而是空气。
开学第一周的“冷战”，比想象中更硝烟弥漫。
芸芸的钢笔不小心越过课桌中间那条无形的“楚河汉界”，会被他用尺子精准地敲回来，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擎风上课睡觉被老师点名时，她会故意清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校霸大人，该醒醒了”，看着他被惊醒时瞬间冷下来的脸偷乐；他嫌她的笔记本太花哨，她吐槽他的字像鸡爪爬过。
周五的生物实验课，更是把矛盾推向了高潮。两人被分到一组观察显微镜切片，芸芸刚调好焦距，擎风就伸手把载物台往自己这边拉：“让开，手抖得像帕金森，能看清什么？”
“你才帕金森！”芸芸不服气地去抢，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触电般猛地缩回。少年的皮肤很凉，触感却异常清晰地留在了她的指尖。
“毛手毛脚。”擎风皱着眉移开手，耳根却悄悄爬上一抹红。他迅速调好显微镜，语气依旧硬邦邦，“自己看。”
芸芸气鼓鼓地凑过去，却在看清切片的瞬间愣住了——是极漂亮的洋葱表皮细胞，细胞壁被染成清晰的蓝色，像一片规整的水晶网格。她刚才调了十分钟都没找到这么清晰的视野。
“看够了就记笔记，”擎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老师盯着我们这边三分钟了。”
芸芸抬头，果然看见生物老师正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她赶紧低下头写字，却发现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放学铃响时，芸芸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她瞥见擎风的桌角放着一张篮球社的报名表，墨迹还没干透。她想起上周运动会，他穿着球衣在球场上奔跑的样子，阳光洒在他汗湿的发梢，引来看台上此起彼伏的尖叫。
“喂，”她鬼使神差地开口，“明天篮球赛，你们队能赢吗？”
擎风正把物理书塞进书包，闻言动作一顿，侧头看她：“你想打赌？”
“赌就赌！”芸芸仰头迎上他的目光，“你们输了，你就得承认我的笔记比你的好看！”
“如果赢了呢？”他挑眉。
芸芸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赢了我就请你喝汽水”吧？那也太没气势了。她眼珠一转：“赢了……赢了我就帮你整理一周的笔记！”
擎风盯着她看了三秒，突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和他平时冷冰冰的样子截然不同。他拿起书包甩到肩上：“拭目以待。”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芸芸突然觉得，这个高冷同桌，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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