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紧闭,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微光与声响。
静室内,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与残留的玉兰水汽氤氲不散。
魏无羡背抵着冰凉的书架格栅,手腕被那条沾了墨渍的素绸抹额松松缠绕,结了个活扣,算不上真正的束缚,更像一个宣告所有权的暧昧标记。
他心跳如鼓,看着蓝忘机披散着墨发,湿透的半截袖子紧紧贴着小臂,将那只幸存的玉兰花瓶轻轻放回原位。
水滴从他指尖滑落,砸在地板上,“嗒”的一声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蓝忘机回身,湿衣勾勒出紧实的肌理线条。他踱步至书案前,目光扫过案上那幅被墨兔“玷污”的《河洛阵图》。
并未如魏无羡预想中那般暴怒,他只是伸出那只沾着水渍与墨痕的手指,从笔山上重新取下那支紫毫。
魏无羡喉头滚动了一下:“蓝二哥哥……生气了?” 他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讨好和试探性的玩味。
蓝忘机没有回答。他蘸饱了砚中浓郁的松烟墨,墨汁饱满,浓黑发亮。
然而,他并未落笔在纸上。那双沉静如渊的眸子转向魏无羡,锐利的视线一寸寸刮过他被撞得微微泛红的腰侧、松垮的绯红衣襟下露出的锁骨,最终落在他手腕间缠绕的素绸抹额尾梢上。
魏无羡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那眼神像在丈量一件无价的藏品。
在魏无羡忍不住想挣脱手腕活扣的前一瞬,蓝忘机动了。
他没有走向魏无羡,而是俯身,手臂越过书案,紫毫的笔尖精准地点落在那条缠在魏无羡腕间的抹额上!饱含墨汁的笔锋瞬间浸透了雪白的素绸!
“哎?!” 魏无羡惊呼,眼睁睁看着松烟墨在象征蓝氏端方的抹额上洇开一大块浓重的黑痕,甚至浸透了他的手腕皮肤!
蓝忘机面无表情,手腕沉稳地转动,竟以那根被污染的抹额为“笔”,以魏无羡赤裸的手腕和半截小臂为“纸”!
冰冷的墨汁裹挟着笔锋摩擦皮肤带来的奇异触感,让魏无羡浑身一激灵!
他想抽手,那缠绕的活扣并不紧,可蓝忘机一只手掌已然撑在了他腰侧的书架上!
不轻不重的力道,却如同无形的牢笼,将他囚禁在这一方逼仄之地!他只能感觉到那支冰冷的“绸笔”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在他敏感的腕脉附近滑动、勾勒。
墨迹蜿蜒,由浓转淡。
魏无羡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手臂上逐渐显现的墨色线条——那并非什么侮辱性的字句,也非简单的涂鸦!细细的笔划,沉稳而有力,勾勒着熟悉又陌生的轮廓……那似乎是……一对相互依偎的兔子耳朵?
线条还在继续延伸,一只胖乎乎、线条圆润的兔子侧影,竟以他的手臂肌肤为画布,被那条浸透了墨汁的抹额缓缓“描绘”出来!
正是方才被他画在《河洛阵图》上的那只“流氓兔”,此刻却用如此私密又令人心跳加速的方式,烙印在了他自己的身体上!
最后一笔落下——兔子胖爪还捏着一片小小的卷云纹。
蓝忘机直起身,将那只彻底染成黑灰的紫毫丢回笔洗。粘稠的墨汁在清澈的水中化开狰狞的爪牙。
他看向魏无羡臂上那幅新鲜出炉的“墨兔纹身”,又看向自己湿衣上的墨迹和花瓣。污浊与清雅诡异并存。
“你我情状,”他声音低沉平缓,仿佛在陈述客观事实,目光却牢牢锁在魏无羡震惊的眼中,“正如此兔爪下的卷云纹——”
“混沌难离。”
“既已落款。”
“何须再写婚书。”
魏无羡看着臂上那只活灵活现的流氓兔,再看看蓝忘机满身狼狈却依旧如谪仙临尘的姿态,被墨涂黑的手腕下,自己的脉搏正疯狂地撞击着那污浊的素绸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