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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的眼皮像粘了胶水,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条缝。
视线里是模糊的米白色天花板,耳边有嗡嗡的轻响,像夏天午后的蝉鸣,却又没那么聒噪。
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像泡在温水里,提不起一点力气。
贺妈妈“醒了?”
一个轻轻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像羽毛擦过心尖。
许栀偏过头,好半天才聚焦——床边坐着个中年女人,头发挽成松松的髻,眉眼弯弯的,正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柔和。
房间里的光线很柔,是那种被窗帘滤过的阳光,落在女人浅灰色的针织衫上,泛着一层淡淡的暖光。
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清是花香还是别的什么,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肉香,很舒服。
贺妈妈“感觉怎么样?”
女人又问,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许栀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好一会儿才挤出点声音:
许栀“……我在哪儿?”
声音哑得厉害,她自己听着都觉得陌生。
女人笑了笑,眼角堆起浅浅的细纹,看着更亲切了:
贺妈妈“别怕,这是我家。昨天在路边看见你晕倒了,就把你带回来了。”
她顿了顿,语气放得更柔:
贺妈妈“孩子,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
许栀的脑子像团被揉乱的毛线,乱糟糟的。
她皱着眉想了想,那些零碎的画面像跑马灯似的闪过去,却抓不住任何清晰的片段。直到一个音节慢慢浮上来,带着点笃定。
许栀“许……许栀。”
她轻声说,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贺妈妈“许栀,真是个好名字。”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男人端着个白瓷碗走进来,脚步很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他把碗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对女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许栀,眼神里带着点关切,没多说话就出去了。
贺妈妈“这是我先生。”
女人解释道,拿起那碗东西,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肉香立刻漫了开来。
贺妈妈“他看你脸色不好,特意炖了排骨汤,你喝点暖暖身子?”
许栀确实饿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有点不好意思,女人却笑得更温和了,扶着她的肩膀,小心地帮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
碗里的排骨汤炖得奶白,排骨块炖得酥烂,上面飘着层薄薄的油花,看着就暖和。
女人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
贺妈妈“慢点喝,有点烫。”
许栀小口地抿着,温热的汤滑进喉咙,带着鲜美的肉香,一路暖到胃里。
浑身的力气好像也跟着回来了点,她抬手想自己拿勺子,却发现手心沁出了层薄汗。
大概是喝得急了点,额角也冒出了细汗。
女人放下碗,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块干净的手帕,轻轻帮她擦着额角和脸颊的汗。手帕带着淡淡的肥皂清香,擦过皮肤时凉凉的,很舒服。
贺妈妈“看你这孩子,喝得急了。”
贺妈妈“慢点,没人跟你抢。”
许栀的脸颊有点发烫,低下头继续小口喝汤,没说话。
等她喝了小半碗,女人接过空碗放在一边,才又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试探:
贺妈妈“许桅啊,阿姨问你,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吗?或者……记得爸妈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之类的?”
许栀的动作顿住了。
她抬起头,眼里的迷茫又涌了上来,比刚才醒来时更甚。
家?爸妈?那些词语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却连一点影子都抓不到,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空空的。
她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
许栀“不知道……想不起来。”
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女人叹了口气,眼神里的怜惜更浓了。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许栀的手背,那只手温暖而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贺妈妈“没关系,想不起来也别急。”
她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像窗外透过云层的阳光。
贺妈妈“你看你现在身体也还虚,也没地方去。”
贺妈妈“要是不嫌弃,就先在阿姨这里住着,慢慢养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好不好?”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
排骨汤的香味还没散尽,混着女人身上淡淡的气息,像一床柔软的被子,轻轻裹住了许栀那颗空荡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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