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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旧尘山谷。徵宫的灯火大部分已经熄灭,只剩下巡夜侍卫手中灯笼的微光,在深沉的夜色中如同飘摇的萤火。
寒蝉居内,一片死寂。只有林晚清浅而规律的呼吸声。
她没有睡。白天宫远徵送来的那张只有一个“可”字的空白纸,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涟漪。这代表初步的认可,也意味着更深的试探即将来临。她必须尽快拥有自保和行动的能力。
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宿主:林晚
当前积分:30点
可用道具:【体质强化液(初级)】(已使用)、【基础生存物资包】(部分消耗)、【万能伤药(小)】(未使用)、【基础易容工具包】(未使用)、【世界货币(碎银)x10两】、【剧情关键节点提示】(冷却中:剩余27天)】
积分还是太少。易容术需要40点,最便宜的内功心法也要50点。
【发布日常任务:研习药理。任务要求:辨识‘寒蝉居’药柜中存放的二十种药材并记录其基本药性。奖励:积分20点。】
【接受!】
林晚悄然起身,没有点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走到那个巨大的药柜前。药柜散发着陈年的木质和药草混合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个个抽屉。
当归、黄芪、熟地、黄连、甘草……这些常见的补益、清热药材占据了大部分。她凭借着系统灌输的基础知识和原主残留的记忆,仔细辨认着,手指捻起药材,感受其形状、质地、气味。每辨识一种,便在意识中默记其药性、禁忌。
【当归:补血活血,调经止痛……】
【黄芪:补气固表,利水消肿……】
【冰片:开窍醒神,清热止痛……】
辨识的过程枯燥而专注。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一个角落抽屉里一种灰白色、带着奇异辛凉气息的粉末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发现稀有药材:寒潭水精(微量)。性极寒,可镇热毒,凝神静气,辅助修炼阴性功法。】
寒潭水精?林晚心中一动。这正是她之前给宫远徵的“作业”里提到的、替代“冰魄草”的药材之一!虽然只有微量,但……或许有用。
她不动声色地用小指甲挑取了一点点,用油纸小心包好,藏在袖中。继续辨识。
【……任务‘研习药理’完成度:20/20。奖励积分20点。当前积分:50点。】
成了!林晚心中一喜。
【系统,兑换《蛰龙潜渊篇》(基础内功心法)。】
【指令确认!消耗积分50点。兑换成功。心法口诀及行功路线传输中……】
一股玄奥的信息流涌入脑海,化作一篇深奥晦涩却又自成体系的口诀,以及一幅幅清晰的人体经络行气图。这《蛰龙潜渊篇》讲究的是厚积薄发,初期进展缓慢,气息内敛深沉,极难被察觉,正适合她目前隐藏实力的需求。
林晚立刻盘膝坐回冰冷的石床上,按照心法指引,五心朝天,调整呼吸,摒弃杂念。意识沉入丹田,尝试捕捉那一丝微弱的气感。
起初,体内空空如也,只有汤药带来的暖意在缓慢流淌。但她并不气馁,一遍遍默诵口诀,意念引导着那微弱的暖意,沿着特定的、极其细微的经脉缓缓运行。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中天。
就在她心神即将耗尽,准备放弃时,丹田深处,仿佛沉睡的深渊被触动,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凉意,如同蛰伏的潜龙,缓缓苏醒,被她意念捕捉到!
成了!气感!
林晚精神一振,立刻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内息,沿着《蛰龙潜渊篇》最基础的“蕴气”路线,极其缓慢地运转起来。每运行一个周天,那丝内息便壮大一分,虽然微乎其微,却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终于引来了第一缕活水。
她能感觉到宫远徵汤药中那股抑制内力凝聚的力量依旧存在,如同无形的枷锁。但《蛰龙潜渊篇》的气息极其隐晦,如同潜龙在渊,巧妙地避开了大部分压制,在极其细微的脉络中顽强地滋生、流转。
当第一缕晨曦透过铁窗缝隙,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时,林晚缓缓收功。一夜未眠,精神却出乎意料地好。虽然内息依旧微弱,但丹田处那一点清凉的气感却真实不虚。
她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的力量。虽然还远谈不上自保,但至少,希望的种子已经种下。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冷泉送早饭来了。
林晚迅速躺回床上,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
“林姑娘,用膳。” 冷泉的声音依旧平板,放下食盒。今天的汤药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苦涩味也更浓。
林晚端起药碗,不动声色。
【系统,扫描汤药成分变化。】
【指令确认!扫描中……新增成分:锁心莲(剂量增加30%)、惑神散(微量,致幻,扰乱心神)。】
剂量增加?还加了惑神散?宫远徵的试探升级了!他想扰乱她的心神,让她在书写“古籍”时出错?或者,是想看看她是否能察觉?
林晚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如同之前一样,将药一饮而尽。惑神散的微量致幻效果,在她强大的精神力和系统辅助下,如同清风拂面,瞬间被化解无形。
她开始慢条斯理地吃饭,同时思考着下一步。
积分又清零了。她需要新的积分来源。易容术和内功是当务之急,但都需要积分。而宫远徵的试探越来越深入,她必须展现出更多的价值,才能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甚至……争取到一点主动权。
“冷侍卫。” 林晚放下筷子,忽然开口。
冷泉看来。
“麻烦你转告远徵少爷,” 林晚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和不安,“我默写第三部分时,遇到一处疑难。关于‘以毒入药,激发潜能’的记载,其中提到一种‘焚血丹’的炼制方法,但古籍残破,关键的火候控制和一味辅药缺失……我苦思冥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不敢妄写,怕误人子弟……不知,能否向远徵少爷当面请教一二?”
她抛出了一个诱饵——“焚血丹”。一种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激发潜力、但副作用极其可怕的禁药。宫门这样的地方,对这种东西必然有禁忌,但也必然有需求,尤其对于宫远徵这种痴迷毒术又掌控欲极强的人来说,吸引力巨大。而“关键缺失”,则给了他介入和掌控的理由。
冷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当面请教?这女人胆子不小。他沉默片刻,道:“我会转告少爷。”
林晚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她知道,以宫远徵的性格,对这种涉及核心毒术的“疑难”,绝不会假手他人。他一定会亲自来。
她在等。
羽宫,执刃书房。
宫子羽坐在宽大的书案后,看着堆积如山的卷宗和密报,只觉得头大如斗。旁边站着云为衫,正细心地帮他整理分类。
“执刃大人,这是角宫送来的关于近期外务据点被袭的详细报告。” 云为衫将一份卷宗放在最上面,声音轻柔。
“为衫,说了多少次了,没外人的时候,叫我子羽就好。” 宫子羽揉了揉眉心,疲惫中带着一丝依赖。
“礼不可废。” 云为衫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情绪,“尤其是现在,您已是执刃。”
宫子羽看着云为衫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微涩。自从父亲去世,兄长昏迷,她似乎也变得格外谨小慎微,那份初见时的灵动仿佛被什么压住了。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金繁走了进来,脸色凝重:“执刃,辅执大人请您过去一趟。关于……雾姬夫人。”
“雾姬姨娘?” 宫子羽一怔,立刻起身。雾姬夫人是父亲生前的侧室,性格温婉,深居简出。她怎么了?
角宫,宫尚角的书房。
气氛比羽宫更加冷肃。宫尚角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着一份卷宗,金繁侍立一旁。
“尚角哥哥,你找我?雾姬姨娘她……” 宫子羽匆匆进来,脸上带着担忧。
“坐。” 宫尚角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目光依旧落在卷宗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唤羽重伤那晚,雾姬夫人……也在羽宫。”
宫子羽心头一跳:“是,姨娘她当时受了惊吓,一直在自己房中休息……”
“惊吓?” 宫尚角抬起眼,深邃的目光如同寒潭,直直看向宫子羽,“子羽,你可知,执刃遇刺的现场,除了打斗痕迹和血迹,还残留着一种极其特殊的熏香?那种香,名为‘冷梅凝露’,是雾姬夫人独有,由商宫特制,绝无分号。”
宫子羽的脸色瞬间变了:“尚角哥哥,你的意思是……姨娘她?”
“我没有意思。” 宫尚角合上卷宗,语气平静无波,“只是陈述事实。那种香,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而且,根据侍女的口供,雾姬夫人当夜的行踪,有几个时辰……是空白的。”
宫子羽如遭雷击,脸色煞白。雾姬姨娘……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给他做点心的姨娘?会是内鬼?会是……无名?!
“不!不可能!” 宫子羽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激动,“姨娘她一直安分守己,对父亲……她怎么会……”
“人心难测。” 宫尚角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和威胁面前。子羽,你是执刃,宫门的安危系于你身。任何疑点,都不能放过,更不能被私情蒙蔽双眼。雾姬夫人,必须接受调查。”
宫子羽身体晃了晃,跌坐回椅子,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一面是父亲惨死、兄长昏迷的滔天仇恨,一面是如同亲人的姨娘可能背叛的巨大冲击……他只觉得心力交瘁。
云为衫站在他身后,轻轻将手放在他颤抖的肩膀上,无声地给予支持。她低垂的眼帘下,眸光急速闪烁。雾姬夫人……无名?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宫尚角将宫子羽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没有再逼迫,只是淡淡道:“此事,我会让金繁暗中跟进。在确凿证据出现之前,不要打草惊蛇。你……也要留意。”
宫子羽抬起头,眼圈发红,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最终化为一片沉痛,用力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
宫尚角不再多言,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如同蛰伏的猎豹。雾姬夫人……这条线,会是揭开无名面纱的关键吗?
徵宫,寒蝉居。
夜色再次降临。林晚刚运行完一个小周天,丹田内的气感又壮大了一丝。她正准备休息,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是冷泉那种刻板的节奏,而是……一种带着独特韵律的、仿佛金玉相击的冰冷步伐。
林晚的心瞬间提起。
门被推开,没有锁链的哗啦声,只有门轴转动的轻微吱呀。
宫远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一身墨色银纹的劲装,外面松松罩着宽袖外袍,苍白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潭般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玉质的药瓶。
“听说,你遇到了‘疑难’?” 宫远徵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室里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关于……‘焚血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