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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居内,林晚的身体在宫远徵不计成本的珍稀药材和精心调理下,恢复得比预期要快。虽然依旧虚弱,伤口也还在愈合,但已能下床缓慢行走,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宫远徵依旧每日过来,名义上是查看药效,实则是监督她的恢复情况。他每次来都板着脸,言语刻薄,挑三拣四,但带来的药材却一次比一次珍贵,熬好的药汁温度总是恰到好处。
这日午后,宫远徵又来了。他丢给林晚一个精致的玉盒:“喏,刚配好的‘玉髓生肌膏’,对外伤愈合有奇效,省着点用。”
林晚接过玉盒,入手温润,药香清冽。她看着宫远徵眼下明显的疲惫,心中微动,轻声道:“少爷费心了。林晚……感激不尽。”
宫远徵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别开眼,语气生硬:“少废话!赶紧好起来,别耽误给我试药!”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语气严肃起来,“对了,云为衫的寒毒,你可有解法?”
林晚神色一凝。云为衫为救宫子羽中毒,此事她已从侍女口中得知。“画皮”的寒毒阴诡顽固,确实棘手。她沉吟片刻,道:“此毒融合了阴煞寒气与一种特殊的怨毒,非普通驱寒药物可解。我曾在一本残缺的南疆毒经上看到过类似记载,需以至阳至圣之物为引,辅以特殊针法,拔除阴毒,同时修复受损经脉。”
“至阳至圣之物?” 宫远徵皱眉,“我徵宫的‘九阳融雪丹’药力霸道,但云为衫此时身体虚弱,恐承受不住药力反噬。况且,此丹重在驱寒,对那怨毒似乎效果不大。”
“正是。” 林晚点头,“寻常的至阳药物,要么药力不足,要么过于霸道。据那毒经记载,唯有生长于昆仑绝顶万年冰窟中的‘九阳雪莲’,其花蕊蕴含天地间至纯至阳的生机,且药性温和醇厚,能中和万般阴邪怨毒,滋养修复经脉,是解此毒的不二之选。”
“九阳雪莲?” 宫远徵眼中精光一闪,“传说中百年发芽,千年开花,万年不凋的神物?此物只存在于古籍传说,现实中从未有人见过!”
“并非传说。” 林晚肯定道,“那本毒经的作者自称曾深入昆仑,侥幸得见一株,并以此为主药,解过类似的奇毒。只是……昆仑绝顶,万年冰窟,凶险异常,非人力所能及。而且,雪莲踪迹难寻,花期更是飘忽不定。”
宫远徵沉默了。九阳雪莲,这几乎是存在于神话中的东西。但看着林晚认真的眼神,想到云为衫那苍白痛苦的样子,以及宫子羽日益憔悴却强撑的脸……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查证此事!你先顾好你自己!”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寒蝉居,背影带着一丝决然的意味。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九阳雪莲,希望渺茫,但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线索。她必须尽快恢复,宫门需要她,两对CP的感情更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来发展。
听雨轩内,上官浅的日子平静而压抑。兰夫人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每日除了服药休养,便是利用有限的资源,暗中梳理着关于“影傀”和“画皮”的线索,试图为宫门、也为自己找到一线生机。
这日,她正在临摹一幅古画,金繁走了进来,神情严肃:“上官姑娘,角公子有请。”
上官浅心中一动,放下画笔:“金侍卫可知何事?”
金繁摇头:“公子只命属下请姑娘过去。”
“好,我这就去。” 上官浅整理了一下衣裙,压下心中的波澜,跟着金繁走出了听雨轩。
角宫,宫尚角的书房。
气氛依旧冷肃。宫尚角负手立于窗前,看着外面庭院的景致,背影挺拔如山。上官浅走进来时,他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角公子。” 上官浅微微屈膝行礼。
“坐。” 宫尚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上官浅依言在客座坐下,姿态恭谨。
“关于‘影傀’和‘画皮’,你可有新的线索?” 宫尚角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鹰隼。
上官浅心中早有准备,镇定回答:“回公子,‘影傀’重伤,必然需要大量‘惑神花’精粹压制伤势和反噬。此物在宫门管制极严,只有药铺和徵宫药库有少量储备。但据我所知,‘影傀’生性多疑,不会轻易信任宫门内的人,他很可能……在旧尘山谷的黑市中有秘密渠道。或许可以从黑市的‘惑神花’流通入手。”
宫尚角眼神微动:“黑市?” 这确实是一个他们之前忽略的方向。
“是。” 上官浅继续道,“至于‘画皮’……他断臂重伤,隐匿之深,恐难寻觅。但他擅长伪装隐匿,目标又是执刃。如今执刃因云姑娘之事,情绪不稳,操练侍卫动静颇大……或许,‘画皮’会利用这一点,制造混乱,或者……伪装成羽宫中人,伺机而动。羽宫之中,特别是负责执刃起居安全的近侍,需格外留意生面孔或行为异常者。”
她的分析条理清晰,切中要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宫尚角看着她冷静而专注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作为“兰夫人”时的缜密心智和情报能力。这份能力,若能为宫门所用……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宫尚角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另外,林晚醒了。”
上官浅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切完全掩饰不住:“真的?她……她怎么样?”
宫尚角将她瞬间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淡淡道:“伤重,但性命无碍,远徵在照料。”
上官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激动:“那就好……多谢角公子告知。”
宫尚角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似乎……很关心她?”
上官浅心头一跳,斟酌着用词:“林姑娘……多次相助,且此次坠潭,也是因我传递消息……浅儿心中,确有愧疚与感激。”
“仅此而已?” 宫尚角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上官浅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坦然道:“林姑娘聪慧坚韧,身处漩涡却心存善念。浅儿……佩服她。在宫门,能有一二真心相待之人,不易。”
真心相待……宫尚角咀嚼着这四个字,看着上官浅清澈坦荡的眼眸,心中那堵坚冰铸就的墙,似乎又悄然松动了一丝缝隙。他移开目光,不再追问。
“你回去吧。听雨轩的守卫不会撤,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宫门。” 宫尚角下了逐客令,语气却比之前少了几分命令,多了一丝……解释的意味?
上官浅心中微动,起身行礼:“是,浅儿告退。” 她转身离开,脚步似乎比来时轻盈了一分。
羽宫,宫子羽的书房灯火通明。书案上堆满了各种关于寒毒、药理的典籍,他熬得双眼通红,却依旧在快速翻阅着。
“九阳雪莲……九阳雪莲……” 他口中喃喃念着林晚提供的线索,目光在一本泛黄的《昆仑异物志》上停留。上面记载着关于雪莲的零星传说,语焉不详,更无具体位置。
“执刃,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金繁担忧地劝道,“云姑娘的毒需要时间,您这样熬下去,身体会垮的。”
“我没事!” 宫子羽头也不抬,声音带着执拗,“阿云等不起!林晚说这是唯一的希望!我一定要找到它!”
他猛地合上书,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金繁!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一趟昆仑山!”
“什么?!” 金繁大惊失色,“执刃!万万不可!昆仑绝顶,万年冰窟,那是九死一生的绝地!而且宫门现在内忧外患,您怎能轻易离开?”
“正因为内忧外患,我才更要拿到九阳雪莲!” 宫子羽站起身,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担当,“阿云为了救我中毒,我岂能坐视不理?宫门需要她!我更需要她!至于宫门事务……” 他看向金繁,沉声道,“我会请尚角哥哥暂代执刃之职!我相信他!”
“可是……”
“不必再说!” 宫子羽打断他,“我意已决!立刻去准备!此事……暂时不要告诉阿云,免得她担心。”
看着宫子羽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深情,金繁劝阻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深深一礼:“是!属下……遵命!”
宫子羽走到窗边,看着云为衫寝殿的方向,握紧了拳头。阿云,等我!我一定会带着救你的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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