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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宫，寒蝉居的药香似乎比往日更浓烈了些，带着雪参特有的清冽甘苦。林晚在沉沉的昏睡中挣扎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个晨曦微露的清晨，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如同沉船浮出水面，带着沉重的钝痛和虚弱。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寒蝉居石顶，以及床边小几上那盏跳跃着温暖光芒的油灯。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肋部和手掌传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 一个略显生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晚艰难地侧过头，看到宫远徵正坐在不远处的桌旁。他面前摊开着一卷古籍，手边放着捣药的石臼和几样处理好的珍稀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新熬药汁的苦涩气味。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这几日未曾好好休息。
“少……少爷……” 林晚的声音干涩嘶哑，几乎发不出声。
宫远徵放下手中的药杵，起身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走到床边，却没有直接递给她，而是将杯子放在床头小几上，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刻薄：“命够硬的，阎王都不收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喝。我可没闲工夫伺候你。”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快速扫过林晚苍白的脸和缠满绷带的手，确认她确实醒了过来。林晚挣扎着想坐起，牵动伤口，痛得眉头紧蹙。
宫远徵看着，眉头也不自觉地拧紧，终究是伸出手，动作有些粗鲁地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让她能半靠着。“慢点！想再死一次吗？”
林晚靠好，喘息片刻，才费力地端起那杯参茶，小口啜饮。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和生机。她抬眼看向宫远徵，真诚道：“谢……谢少爷救命之恩。”
宫远徵别开脸，哼了一声：“谢什么？救你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处，死了可惜。那块破石头呢？” 他指的是玄冰星髓。
林晚下意识地摸了摸枕边，那块幽蓝的晶石安静地躺在那里，光芒虽然黯淡，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凉意。“在……这里。”
宫远徵的目光在晶石上停留一瞬，又落到林晚脸上，语气带着探究：“那晚救你的‘山鬼’，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何帮你？”
林晚摇头，眼神坦诚：“林晚……不知。溪谷偶遇，他击退了‘影傀’，赠药疗伤，带我去冷泉，然后就离开了。他只说自己是山野之人，名号不足挂齿。”
“哼，山野之人？” 宫远徵显然不信，“身怀绝技，能激发玄冰星髓之力，硬撼‘兰夫人’……这等人物，岂是寻常山野？此人来历不明，目的不明，你最好离他远点！” 他语气中带着警告，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
林晚点头：“林晚明白。” 她顿了顿，看向桌上那些明显是刚为她准备的药材，“少爷……在为我配药？”
宫远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否认：“谁为你配药！不过是……不过是怕你死了，浪费我那支五百年的雪参！顺便研究一下这寒潭邪气的解法罢了！” 他快步走回桌边，拿起药杵用力捣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掩饰什么。
林晚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还有那盏彻夜亮着的油灯，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他的、混合着药草清冽的气息，心中某个角落，悄然松动了一下。这个嘴硬心狠的少年，似乎……也并非全然冰冷无情。
听雨轩内，气氛依旧带着无形的枷锁，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上官浅看着食盒底部那张写着“林晚生还，玄冰星髓已交宫远徵。安心。”的小小纸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宫尚角冰冷的笔迹，传递的却是一份让她心绪难平的信息。
他知道了她的担忧，甚至猜到了她可能收到兰夫人的威胁。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结果，让她安心。这代表了什么？是掌控？还是……一丝微弱的、基于共同敌人的信任？
她无法确定。但这份隐秘的联络，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了圈圈涟漪。
“上官姑娘，角公子派人送来的药煎好了。” 侍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端进来吧。” 上官浅收起纷乱的心绪。
侍女端来一碗黑褐色的药汁，浓重的苦味弥漫开来。上官浅接过，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药很苦，但想到这药是宫尚角派人送来的，那苦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角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上官浅放下药碗，状似随意地问。
侍女摇头：“没有了，姑娘。只说让姑娘按时服药，静心休养。”
“知道了，下去吧。” 上官浅挥挥手。
侍女退下后，上官浅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摊开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燕窝粥的温热触感。那个男人，用最冰冷的方式，做着最……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羽宫的气氛则凝重得多。
宫子羽守在云为衫的床边，寸步不离。云为衫脸色苍白，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虽然解了“画皮”毒针上的剧毒，但那股阴寒的余毒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她体内，让她时而发冷颤抖，时而陷入昏睡。宫门最好的医官也束手无策，只说此毒诡谲，需慢慢拔除，且不可再动武，否则寒毒攻心，神仙难救。
“阿云，你感觉怎么样？” 宫子羽握着云为衫冰凉的手，眼中满是血丝和心疼。
云为衫勉强睁开眼，对他虚弱地笑了笑：“好……好多了……别担心……” 她的手冰冷，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宫子羽心如刀绞。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阿云不会受伤，更不会中这该死的寒毒！他看着云为衫强忍痛苦的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保护欲充斥胸膛。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少年执刃了！他要变得更强！他要保护阿云！保护宫门！
“金繁！” 宫子羽沉声唤道。
“属下在！”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每日卯时，召集所有羽宫侍卫统领及教习，我要亲自督导操练！另外，把羽宫所有关于寒毒、阴邪内功的典籍，全部送到我书房！”
“是！执刃！” 金繁看着宫子羽眼中从未有过的坚毅和决心，心中一震，立刻领命而去。
宫子羽轻轻将云为衫的手放回被中，替她掖好被角，动作温柔而坚定：“阿云，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宫门……还有我，都需要你。”
云为衫看着他专注而深情的眼眸，感受着他话语中的力量和决心，一股暖流驱散了体内的些许寒意。她轻轻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有他在身边，似乎……真的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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