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天涯之风云逆世
梆子声未落,水面上已传来船桨破水的急促声响。
苏逸反手推开竹窗,只见夜色中三艘快船正冲破芦苇荡,船头插着的“禁军”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火把的光芒将水面照得一片通红。
连空气中都飘来淡淡的血腥气——那是杀气。
“是赵虎的先锋营!
”周猛猛地拍案而起,腰间的玄铁刀“呛啷”出鞘,刀光在灯火下泛出冷冽的寒芒。
“这群狗东西鼻子比狼还灵,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水镜先生却异常镇定,竹杖在地面轻轻一顿:“
慌什么?早料到他们会来。
林风,信号发出去了吗?”
“已经发了!”林风吹了声尖锐的哨音,窗外立刻传来“嗖嗖”几声,数十支火箭从周围的竹楼射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落在快船必经的水道上。
水面瞬间燃起一道火墙,将快船的去路拦了大半。
苏逸握紧归燕剑,目光扫过窗外的战局。快船虽被火墙阻拦,船头却突然站起数十名弓箭手,箭矢上都裹着麻布,显然浸了火油。
“小心火箭!”他低喝一声,拉着慕容雪后退半步。
话音刚落,箭雨已如蝗虫般射来,“噼啪”声中,竹楼的窗棂被射得千疮百孔,火星溅落在竹地板上,立刻燃起小小的火苗。
周猛挥刀格挡,玄铁刀舞得密不透风,箭矢撞在刀面上纷纷折断,却仍有几支漏网之鱼,擦着苏眉的发髻钉在梁柱上,火油顺着箭杆滴落,瞬间燃起一片火光。
“苏兄,你们先撤!”周猛一刀劈断两根燃烧的横梁,额角的青筋暴起,“我带着弟兄们拖住他们,密室的暗道直通芦苇荡,出去后往西走,会有接应的船!”
苏逸却未动,目光落在越来越近的快船——船头一名穿着银甲的将领正挥剑指挥,那人面容狰狞,左脸上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颌,正是赵虎的先锋官“独眼狼”李奎。
此人当年在战场上以活剥俘虏闻名,双手沾满鲜血,江湖人提起他都恨得咬牙。
“撤什么?”苏逸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久违的锋芒,他抬手按住归燕剑的剑柄,指腹摩挲着熟悉的纹路,“躲了三年,也该让他们看看,这江湖,还有能出鞘的剑。”
慕容雪从行囊里取出软剑,素白的指尖挽了个剑花,剑尖指向窗外:“要打,便一起打。
当年你护我,如今我护这听风坞。”
水镜先生看着这对并肩而立的身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暖意,随即沉声道:“
好!周猛,带十人守住前门栈道!莫言长老,你用迷烟封锁水道!
苏眉,备好伤药守在偏厅!
林风,跟我去调遣外围的兄弟!”
众人应声而动,竹楼里瞬间只剩下苏逸与慕容雪。窗外的厮杀声已越来越近,李奎的怒吼穿透火光传来:
“把听风坞给老子烧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水镜老鬼和苏逸的人头,赏黄金千两!”
“看来我们的名声,还没被人忘干净。”苏逸握住归燕剑,手腕轻转,长剑“噌”地出鞘,剑光如秋水般泼洒开来,竟将满室火光都压下去几分。
这三年未曾出鞘的剑,此刻锋芒依旧,剑身上甚至能映出他眼底的坚定。
慕容雪的软剑也已出鞘,剑身柔韧如丝,却在她手中泛出冷光:“他要你的人头,可得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说话间,栈道上已传来兵刃碰撞的脆响和惨叫声。
周猛的怒吼夹杂在其中:“狗娘养的!有种跟爷爷单挑!”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显然是有人从栈道上坠入水中。
苏逸脚尖一点,身形如轻燕般掠出竹窗,归燕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剑光过处,三支射向周猛后心的箭矢应声而断。“周兄,左翼交给我!”
周猛正被三名禁军围攻,见苏逸驰援,顿时大吼一声:“
好!苏兄这剑还是这么快!”玄铁刀横扫而出,将面前的禁军逼退三步,趁机喘了口气。
苏逸未接话,身形已如鬼魅般闯入左翼的禁军阵中。
归燕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春风拂柳,剑势轻柔却处处封死对手退路;时而如雷霆乍惊,剑光凌厉如劈山裂石。
一名禁军举刀劈来,他手腕轻转,长剑顺着刀背滑上,“咔”的一声挑飞对方手腕,剑势不停,已抵在那人咽喉——却未下杀手,只是借力将其踹入水中。
“留活口!”他低喝一声,剑势却丝毫未减。
这些禁军虽是赵炎的爪牙,但其中多半是被强征入伍的百姓,他要杀的是元凶,而非这些被迫卖命的可怜人。
慕容雪的身影也随之掠出,软剑如灵蛇般穿梭在禁军之间。
她的剑法灵动轻盈,专挑对手关节处下手,剑光过处,总有禁军捂着手腕或膝盖惨叫倒地,却无一人丧命。
两人一刚一柔,剑光交织成网,竟将冲上栈道的数十名禁军拦在了竹楼之外。
“那就是苏逸!
”船头的李奎见状双目赤红,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刀身上刻着狰狞的兽纹,“给老子上!杀了他,赏万金!”
重赏之下,禁军如潮水般涌上栈道,甚至有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
周猛渐渐不支,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玄铁刀滴落,在栈道上晕开一朵朵血花。
“苏兄,他们人太多了!”
苏逸眼角余光瞥见周猛受伤,剑势陡然加快。归燕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光陡然暴涨,竟在瞬间划破三名禁军的咽喉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下杀手,只因那三人正举刀砍向受伤的周猛。
“周兄退到后面!”
他一人挡在栈道中央,归燕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光映着水面的火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那些悍不畏死的禁军冲到他面前,要么被剑光挑飞兵器,要么被剑气震退,竟无一人能越过他身前半步。
李奎见状怒吼一声,亲自提着刀冲上栈道:“苏逸!
你当年杀了我弟弟,今日我要你偿命!
”他的刀势凶狠毒辣,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刀风扫过栈道,竟将竹片劈得粉碎。
苏逸见他刀势凶猛,反而收剑回鞘,只凭身法闪避。
李奎的刀一次次劈空,砍在栈道上留下深深的刀痕,他越砍越急,呼吸渐渐粗重,额角的青筋暴起如虬龙。
“有种别躲!”
“你的刀,太慢了。”苏逸淡淡开口,话音未落,身形突然如鬼魅般欺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快如闪电般点在李奎握刀的手腕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李奎的长刀脱手飞出,坠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不等李奎惨叫,苏逸已反手抽出归燕剑,剑背重重敲在他的后颈。
李奎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栈道上,昏死过去。
这一连串动作快如电光火石,等周围的禁军反应过来时,他们的主将已被制服。苏逸一脚踩在李奎背上,归燕剑直指剩下的禁军,声音冷冽如冰:“
主将已擒,降者不杀!”
禁军本就被苏逸的剑法震慑,此刻见主将被俘,顿时阵脚大乱。
有人扔下兵器跳入水中,有人跪地求饶,刚才还悍不畏死的攻势,瞬间土崩瓦解。
周猛捂着流血的手臂走上前,看着昏死的李奎,啐了一口:“狗东西,也有今天!
”他看向苏逸,眼中满是敬佩,“苏兄,你的剑还是这么厉害!”
苏逸收剑回鞘,剑身上的血迹顺着剑鞘滴落,在栈道上晕开细小的血珠。
他望着水面上渐渐熄灭的火墙,以及远处仓皇逃窜的快船,轻轻叹了口气:“这只是开始。”
慕容雪走过来,取出伤药替周猛包扎伤口,指尖触到他狰狞的伤口时,动作格外轻柔:“水镜先生说,截粮的事要提前了。
李奎被俘,赵虎必定会加强防备,我们得抢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动手。”
说话间,林风匆匆跑来,身上沾着不少泥水:“
苏兄,慕容姑娘,先生让你们去正厅议事!外围的官船已经退了,我们俘虏了二十多个禁军,还缴获了他们的布防图!”
苏逸低头看了眼昏迷的李奎,又望向远处被火光映照的夜空。
今晚的剑,染了血,却也劈开了笼罩在听风坞上空的阴霾。
他知道,从归燕剑出鞘的那一刻起,他与慕容雪安稳的隐居生活便彻底结束了。
前路是刀光剑影,是天下动荡,可握着身边人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他心中却无比坚定。
夜风吹过太湖,带着水汽的微凉,却吹不散空气中的血腥气,也吹不灭众人眼中燃起的斗志。
正厅的灯火依旧明亮,那张标注着天下的地图上,朱砂勾勒的线条仿佛正在流动——那是即将掀起的风暴,是剑指江湖的序幕,更是通往天下太平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