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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风带着湿气，沈砚提前半小时到了清溪峡，探测器平放在石头上，屏幕闪烁着待机的微光。他刚把新换的能量模块装好，水面就泛起一圈暗红的涟漪——黎烬踏着水走来，斗篷下摆还沾着些深绿的水草。

“你比预定时间早了七分钟。”沈砚抬头时，正撞见黎烬金瞳里一闪而过的诧异。

黎烬走到岸边，指尖在探测器边缘敲了敲：“古老的仙子从不迟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砚眼底的青黑，“人类不需要睡觉？”

沈砚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对着碎片数据熬了半宿：“数据比睡眠重要。”他调出屏幕上的三维地图，红点密密麻麻标注在城市各处，“根据碎片扩散轨迹，今天最活跃的区域在城西旧工业区。”

那里曾是废弃的化工厂，几年前被改造成文创园，此刻却成了能量异常的重灾区。

黎烬的指尖掠过地图上最密集的红点，虚空中泛起细微的火星：“那里的能量本就驳杂，碎片在那儿只会更疯狂。”

沈砚把探测器塞进背包，又摸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我做了个便携屏障发生器，续航比昨天的强三倍。”盒子打开，里面是缠绕的线路和闪烁的芯片，“但需要你精准控制火势，一旦超过阈值……”

“整个工业区会变成灰烬。”黎烬接过盒子掂量了下，金属外壳在他掌心泛出淡淡的红光，“放心，烧了几千年的火，这点准头还是有的。”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沈砚却注意到他捏紧盒子的指节泛白——昨天强行压制力量的反噬，恐怕比他说的要重。

旧工业区的红砖墙上爬满藤蔓，空气里飘着铁锈和草木混合的味道。沈砚的探测器刚开机，就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波纹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在地下。”黎烬突然停下脚步，金瞳望向地面，“碎片聚集在地基深处，正在啃食土壤里的能量脉络。”

沈砚蹲下身，将探测器贴在地面。屏幕穿透土层，显示出惊人的画面——几十块大小不一的碎片在地下交织成网，像某种活体生物的根系，正贪婪地吮吸着能量，周围的土壤已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

“直接烧会引爆整个能量网。”沈砚迅速计算着，额角渗出细汗，“需要先切断它们的连接，再逐个清除。”

黎烬指尖的黑火燃起又熄灭：“怎么切？” “用你的火做把‘刀’。”沈砚调出碎片的能量频率图，“我调整屏障发生器的频率，让它形成一道能量刃，你控制火的强度，沿着这些节点……”他指着屏幕上交错的线条，“像做手术一样，把连接点烧断。” 黎烬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节点，金瞳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你对‘玩火’倒是很有心得。” 沈砚没接话，只是专注地调试着发生器。阳光透过红砖的缝隙落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认真得近乎虔诚。黎烬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人类是脆弱却执拗的生物，总在绝境里找出不可思议的路。

“好了。”沈砚按下开关，发生器顶端射出一道细长的蓝光，像悬在空中的手术刀，“频率匹配好了，开始吧。”

黎烬的黑火缠绕上蓝光，瞬间化作一柄暗红的能量刃。他深吸一口气，金瞳里的红光与刃身共振，手起刀落间，精准地劈向第一个连接点。 “滋啦——”碎片连接处冒出白烟，能量网剧烈震颤，却没有爆炸。沈砚迅速调整发生器：“下一个，角度偏左三度，强度降低百分之五！”

黎烬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能量刃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沈砚报数的声音冷静而清晰，黎烬的动作精准而果决，在旁人看来凶险万分的操作，在他们之间却形成了奇妙的默契——一个用数据指引方向，一个用力量执行指令，像两个咬合完美的齿轮。

当最后一个连接点被切断时，地下传来沉闷的轰鸣。沈砚立刻启动屏障，蓝光如罩子般罩住整个能量网，黎烬的黑火如潮水般涌入，将碎片逐个吞噬。

火光中，一块碎片突然挣脱束缚，朝着沈砚的方向射来。黎烬眼疾手快，反手将他拽到身后，黑火瞬间将碎片烧成灰烬。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沈砚撞在黎烬的后背，隔着斗篷也能感受到他体内翻涌的能量，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没事吧？”沈砚抬头，看见黎烬的侧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角渗出一丝金色的血。

黎烬抹掉血迹，语气依旧平淡：“小场面。”他低头看向地面，灰黑色的土壤正慢慢恢复正常的褐色，“搞定了？”

“暂时。”沈砚收起探测器，屏幕上的波纹终于趋于平稳，“但碎片还在不断出现，我们需要找到源头。”

黎烬望着远处的天空，云层里隐约有光点闪烁——又有新的碎片在坠落。他握紧了掌心的发生器，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沈砚调试时的温度。

“源头在时空裂缝的交汇处。”他声音低沉，“那里是两界能量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我沉睡的混沌之核所在。”沈砚一怔：“你的核心？” “它像块海绵，吸收了太多碎片的能量，现在已经快撑不住了。”黎烬的金瞳暗了暗，“再不想办法，它会像个炸弹一样炸开，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沈砚打断他，从背包里拿出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这是用清溪峡的水提炼的能量稳定剂，能暂时缓解你的反噬。”

黎烬看着那瓶液体，又看了看沈砚认真的眼睛，突然笑了——那是种很淡的笑，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一丝缝隙：“你们人类，都这么爱多管闲事吗？”

沈砚把瓶子塞进他手里，转身走向工业区的出口：“不是多管闲事，是不想看到任何一方毁灭。”他回头，阳光恰好落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而且，现在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黎烬握着那瓶微凉的液体，看着沈砚的背影消失在红砖巷口。风穿过空荡的厂房，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某种古老的歌谣。

他低头，指尖划过发生器上沈砚留下的指纹，金瞳里跳动的火焰，第一次带上了温度。 或许，这场跨越种族与时空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