钎城手里的纸巾“啪嗒”掉在桌上,他像是没听见那句“分手吧”,又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半晌没动。
直到江若棠别过脸去,他才猛地往前倾了倾身,膝盖撞在桌腿上发出闷响,也顾不上疼。
周诣涛(钎城)为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周诣涛(钎城)是我哪里不好?还是……
他想问是不是自己没照顾好她,话到嘴边却卡住了,因为他看见江若棠眼里的决绝,像块冰,冻得他心口发紧。
周诣涛(钎城)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钎城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恳求的意味,视线死死锁着江若棠。
周诣涛(钎城)早上出门前你还说,等我休息了去吃巷尾那家馄饨……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眼眶毫无预兆地热了起来。
他抬手想碰她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停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江若棠始终没看他,可他能看见她紧抿的唇,和自己一样,在努力忍着什么。
周诣涛(钎城)棠宝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周诣涛(钎城)别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说,别分手,好不好?
这句话说完,他清晰地感觉到眼眶里的湿意越来越重,视线开始模糊。
他赶紧别过脸,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动作仓促又狼狈——他从不在人前掉眼泪,赢了比赛激动得跳起来也只是红着眼圈,输了比赛躲在训练馆加练到深夜。
可现在,面对那句“分手吧”,他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所有的强硬和镇定都碎了。
周诣涛(钎城)我不想分手。
他转回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眼里的红血丝看得清清楚楚,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没掉下来。
周诣涛(钎城)棠宝,再给我一次机会,不管是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别走好吗?
餐桌旁的暖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慌乱和不舍照得明明白白。他就那么望着她,像在等一个救赎,又像在等一场注定的宣判。
江若棠周诣涛,我们不合适。
江若棠终于开口,声音被窗外的雨声衬得有些飘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钎城刚要反驳,就被她抬起的手打断。
她的手腕上还留着上次情绪失控时撞到桌角的淤青,此刻在苍白的皮肤下格外刺眼。
江若棠对不起,我今天回我爸妈家住。明天我来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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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棠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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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车,汽车🚙行驶在路上。
我瞟了一眼刚才手机提示的有信息。是周诣涛发来的。“对不起,和我在一起让你受委屈了。房子你住着吧,我收拾完行李了,回基地住了。祝你幸福,我的爱人!”
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的情绪阈值低了些,或许是最近没休息好,连带着手抖的频率都比从前密了。我想起前几天他休息回来,他认真的和我说:“等年龄合法后,我真的想娶你回家,棠宝。”我攥着水杯的手就控制不住地收紧,水洒在茶几上时,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像根针似的扎在我心上。
他那么好,好到会记得我的一切,会在我情绪低落时把我裹进怀里说“没关系”,可我不能让他一直活在如此累的生活里。万一哪天我控制不住,像上次那样把他递来的温水打翻,甚至口不择言地说些伤人的话呢?他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而不是守着我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累赘。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眼底的红。我又想起林学姐。昨天去看她时,她正坐在窗边晒太阳,手轻轻搭在隆起的小腹上,右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脚踝处已经有些浮肿。她转头对我笑,脸色白得像宣纸:“若棠,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很乖?知道我身体弱,都没怎么折腾我。”
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五个月了,可她的未婚夫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消息都没有。医生早就下了通牒,以她的身体状况,生产时大概率要面临二选一的局面。可她摸着肚子的样子,眼里全是我看不懂的执拗。
“若棠,”她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凉得像冰,“我要是真走了,你帮我把孩子送到条件好的孤儿院,好不好?别让他像我一样,在福利院里看人脸色长大。”
我猛地抽回手,指尖都在抖。怎么可能送到孤儿院?当年那个酒驾司机冲过来时,是她扑过来把我推开的,自己却被车蹭到了右腿,从此走路一颠一颠。她救了我半条命,现在她把最后的牵挂交到我手上,我怎么能让这孩子再孤零零一个人?
可我要是收养了孩子,周诣涛怎么办?他本可以有更简单的人生,不用陪我应付随时可能发作的情绪,不用帮我照顾一个没血缘的孩子,更不用对着一个腿有残疾的学姐的遗孤。他该有个健康的爱人,一个能陪他到老的、完整的家。
窗外的月光落进来,照在我放在桌角的药盒上。我慢慢把和他的聊天框设成“不显示通知”,又将他的号码从“特别关心”里移出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又被另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填满——是愧疚,是不舍,却更多的是清醒。
这样对我们都好。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变得小心翼翼,更不能让他被我的人生拖垮。至于学姐和孩子,这是我欠她的,我会担起来。只是周诣涛啊,原谅我的自私,让你觉得是我先放了手。你值得的,从来都不是我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