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狩猎

田琳凌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锁在废弃音乐教室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格外刺耳，随后是渐行渐远的嬉笑声。她扑到门前，指甲在斑驳的油漆上刮出几道白痕。

"求求你们...明天还有期中考试..."

回应她的只有远处模糊的哄笑。暮色透过积灰的彩窗投射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田琳凌摸出手机，电量只剩下7%，通讯录里没有一个能拨打的号码。母亲上个月再婚后，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

音乐教室的立式钢琴上积着厚厚的灰，田琳凌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按出一个不和谐音。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她差点摔了手机，未知号码。

"找到门边的消防斧了吗？"低沉的男声带着奇异的安抚感。

田琳凌的呼吸凝滞了："你...你是谁？"

" 顾敛。"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田琳凌，17岁，明德高中高二三班，母亲再婚后住在枫林公寓1602室。"他准确报出她的学号，"现在，看看你右手边的消防柜。"

田琳凌浑身发抖，却鬼使神差地照做了。生锈的消防柜里确实有把斧头。

"砸开窗户右下角的锁扣，那里玻璃最薄。"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校园格外刺耳。田琳凌爬出窗户时，小腿被玻璃划开一道口子。雨水混着血水流进白色短袜，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轻笑。

"做得很好，小鹿。"

这个称呼让田琳凌心头一颤。她拖着伤腿跑进雨幕，在拐角处撞上一个撑着黑伞的高挑身影。男人单手接住她，手机滑落进水洼，通话仍在继续。

" 看来我们见面了。"顾敛收起手机，伞面微微倾斜。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镜片后的眼睛像某种夜行动物般泛着冷光。

田琳凌想逃，却被脚踝的疼痛绊住。顾敛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腿上，突然单膝跪地，用口袋巾包扎伤口。他的手指修长冰冷，动作却异常轻柔。

" 为什么帮我？"田琳凌声音发抖。

顾敛抬头看她，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因为你的眼睛。"他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雨珠，"像被猎人追到悬崖边的小鹿。"

第二天早自习，田琳凌的课桌上放着一个药盒。里面是进口创可贴和一张便签："伤口不要碰水。——K"她抬头环顾教室，后排的徐雅琪正和闺蜜们传阅着什么，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

放学时，田琳凌在校门口又看到了顾敛。他靠在黑色轿车旁，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见到她出来，顾敛自然地接过书包。

" 送你回家。"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田琳凌偷偷打量顾敛的侧脸，他鼻梁高挺，下颚线像用刀刻出来般锋利。

" 她们为什么欺负你？"顾敛突然问。

田琳凌绞着裙角："因为...我爸爸是杀人犯。"说出这个词时她喉咙发紧，"他在我十岁时...杀了邻居一家。"

顾敛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所以你觉得自己也该死？"

这个问题像刀子般扎进田琳凌心口。她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却发现不是回家的路。

" 带你去个地方。"

顾敛的车停在一栋废弃工厂前。他牵着田琳凌的手走进昏暗的走廊，尽头房间里摆满了化学仪器。田琳凌注意到工作台上放着几个密封瓶，里面泡着某种组织。

" 这是我的工作室。"顾敛戴上橡胶手套，"你知道人体有多少块骨头吗？"

田琳凌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顾敛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 生日快乐，小鹿。"盒子里是一枚鹿角造型的发卡，"昨天是你资料上写的生日。"

田琳凌眼眶发热。这是五年来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顾敛为她别上发卡时，手指擦过她的耳垂，凉得像大理石。

"明天开始，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顾敛说到做到。第三天徐雅琪没来上学，一周后有人在郊外水库发现了她的书包。警方调查无果，最终以失踪结案。班级里的氛围变了，田琳凌的课桌不再被涂鸦，体育课也没人故意用球砸她。

#田琳陵周五放学，顾敛带田琳凌去了城郊的观星台。夜风拂过她的校服裙摆，顾敛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看。"他指向夜空，"天琴座的织女星。"

田琳凌仰头，星光落进她的眼睛。顾敛突然扳过她的脸，拇指摩挲她的下唇。

"有人说过你的嘴唇像花瓣吗？"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烟的气息，"让人想...碾碎。"

这个吻来得凶狠又突然。田琳凌尝到血腥味，却奇异地不想反抗。顾敛的手掐着她的后颈，像捕食者叼住猎物最脆弱的部位。

回程车上，田琳凌发现顾敛袖口沾着暗红痕迹。她想问，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顾敛按下免提，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男声：

"第七个找到了，在滨河公园的排水管。"

顾敛面不改色地挂断，转向僵住的田琳凌："好奇我的工作？"他轻笑着转动方向盘，"我收集痛苦，小鹿。每个人的痛苦都有独特的...美感。"

车停在河边，顾敛从后备箱拿出一个黑色行李袋。田琳凌跟在他身后，月光照亮了排水管旁扭曲的人形。那是个年轻女孩，长发凌乱地贴在青白的脸上，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帮我拿着这个。"顾敛递来手电筒，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现场。田琳凌本该尖叫逃跑，双腿却像生了根。她看着顾敛剪下女孩的一绺头发，小心地装进证物袋。

"这是...徐雅琪？"田琳凌声音颤抖。

顾敛摇头："第六个。"他指向女孩手腕上的蝴蝶纹身，"这个标记代表她欺负过你同桌林小诺。"他歪头打量田琳凌的反应，"失望不是你的仇人？"

田琳凌胃部抽搐。她突然意识到，过去一个月学校里失踪的坏学生，都曾或多或少伤害过她或林小诺。

回程路上，田琳凌蜷缩在座位一角。顾敛打开收音机，晚间新闻正在报道最近连环杀人案。

"...凶手被媒体称为'审判者'，专门针对问题青少年..."

顾敛关掉收音机："害怕了？"

田琳凌摇头，眼泪却砸在手背上。顾敛叹息一声，将车停在路边。他捧起田琳凌的脸，轻轻吻去她的泪水。

"别哭，小鹿。"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你是我唯一舍不得伤害的人。"

那晚之后，田琳凌开始帮顾敛整理"资料"。他有个黑色笔记本，详细记录着每个目标的劣迹。田琳凌负责筛选校园霸凌视频，标记施暴者特征。她告诉自己这是在伸张正义，直到在视频里看到林小诺。

画面中，林小诺被几个女生围在厕所隔间。田琳凌认出其中一个是已经失踪的徐雅琪闺蜜。而站在角落，往林小诺头上倒红墨水的——是她自己。

"这是...去年的事。"田琳凌声音发颤，"后来我道过歉了..."

顾敛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小鹿？"他的手指划过屏幕，"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他在她耳边低语，"你体内流着杀人犯的血。"

第二天清晨，田琳凌在顾敛的浴室镜子上发现一张便签："今晚带林小诺来老工厂。——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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