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酒喝到半夜,江肆被苏清鸢灌了好几杯桃花酿,晕乎乎地趴在桌上,听着苏清鸢和黎燕斗嘴,温砚在一旁含笑劝着,停厌则安静地坐在角落,偶尔给他们添点茶水。
朦胧间,他仿佛听见系统在轻声叹息,那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酒量这么差还敢逞强,真是拿你没办法。”
江肆想反驳,嘴却像被粘住了似的,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彻底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已然破晓。江肆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竹楼的床上,身上覆着一床柔软的被子,手边还搁着一杯尚带温度的水。他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慢慢坐起身来。脑海中一片混沌,昨夜的记忆如同摔碎在地的玻璃,零零碎碎地散落着,无论如何都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醒了?”系统的声音透着一丝幸灾乐祸,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昨晚你抱着黎燕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嘴里还念叨着‘我不是草包’,这场景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还记得吗?”
江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胡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系统冷笑:“要不要给你放段录音?”
江肆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他脸都红透了,赶紧转移话题,“今天……没什么任务吧?”
“暂时没有。”系统顿了顿,“不过,你最好去看看黎燕。”
“黎燕怎么了?”江肆心里一紧。
“没什么,就是昨晚你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他硬是忍了半宿没动,天还没亮就去了练武场。”系统慢悠悠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估摸着啊,那胳膊现在还麻着呢。”
江肆:“……”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江肆刚走到竹楼门口,就见停厌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药盒。
“师尊。”停厌把药盒递过来,“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黎燕师弟说您昨晚可能会头疼。”
江肆接过药盒,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他胳膊没事吧?”
停厌面无表情道:“黎燕师弟说没事,就是练剑的时候,剑差点掉地上。”
江肆:“……” 他更愧疚了。
硬着头皮走向练武场,远远便看见黎燕正在练剑。晨光柔和地洒落在他身上,剑穗随着他的动作翻飞,宛若点点流萤在空中舞动。他的招式依旧行云流水,与上次相见时相比,似乎又多了几分精妙。然而,每当他挥剑的瞬间,左手总会微微一顿,那细微的迟滞像是一道沉默的痕迹,显然胳膊尚未完全恢复。这一抹不协调的停顿,在他流畅的剑势中显得格外刺目,也让人不由得心生一丝隐忧。
江肆走过去,干咳两声:“那个……黎燕。”
黎燕收剑回头,见是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躬身行礼:“师尊。”
江肆看着他的左手,支支吾吾道:“你胳膊……没事吧?”
黎燕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嘴角弯了弯:“劳师尊挂心,已经没事了。”他故意活动了一下左手,示意自己无碍。
江肆却更尴尬了,把手里的药盒塞给他:“这个……给你。”
黎燕接过药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支装得满满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抬头看着江肆,眼里的笑意像春风拂过湖面:“多谢师尊。”
江肆被他看得不自在,转身就想走,却被黎燕叫住了:“师尊,您要不要练练剑?弟子可以陪您。”
江肆脚步一顿,想起自己怀里的《流云九式进阶篇》,心里有点痒痒。他转过身,故作镇定道:“好啊,正好我新学了几招,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剑,学着黎燕的样子摆出个起势。结果姿势还没摆稳,脚下一滑,差点摔个屁股墩。幸好黎燕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师尊小心。”黎燕的声音带着笑意。
江肆老脸一红,强装镇定道:“热身,懂不懂?这是活动筋骨。”
硬着头皮练了几招,江肆越练越别扭,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偷偷瞥了一眼黎燕,见他正认真地看着,眼里没有丝毫嘲笑,只有鼓励。
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江肆的表情也随之郑重起来。他依照脑中铭刻的图谱,一丝不苟地演练着每一招每一式。尽管动作仍略显生涩,灵力的流转也尚欠流畅,但相比起之前,已然进步了许多。每一次挥掌,每一次踏步,都带着一种初学者的专注与执着,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被他的认真所感染,变得凝滞而沉静。
练到最后一式“流云归海”,江肆深吸一口气,猛地挥剑,灵力骤然爆发,竟真的带起一阵微风,吹得地上的落叶打了个旋。
“成了!”江肆心里一喜,正想得意,却没注意脚下有块石头,“哎哟”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黎燕连忙跑过去扶他:“师尊!您没事吧?”
江肆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不是摔疼了,而是觉得太丢人了。他活了两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我没事……”江肆有气无力道,“让我静静。”
黎燕强忍着笑,把他扶起来,见他嘴角沾了点泥土,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师尊,您已经进步很多了。”
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嘴角,江肆心里猛地一跳,脸颊瞬间红了。他慌忙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谁……谁要你夸了?我只是……只是没注意脚下。”
黎燕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是弟子唐突了。”
江肆不敢再看他,转身就往竹楼跑,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道:“下午……下午继续!我肯定能练好!”
黎燕看着他的背影,笑着点了点头:“好,弟子等您。”
回到竹楼,江肆扑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心脏跳得飞快,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系统,我是不是疯了?”江肆闷声道,“我居然觉得黎燕……还挺好看的。”
系统沉默片刻,道:“你不是疯了,你是春心萌动了。”
江肆:“……” 他决定跟系统绝交一整天。
可不管怎么说,他好像真的有点在意黎燕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心里住进了一只小兔子,总在不经意间蹦跶两下。
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江肆掀开被子,走到窗边一看,只见几个外门弟子抬着个担架往医务室跑,担架上躺着个人,浑身是血,看不清容貌。
“怎么回事?”江肆心里一紧。
系统突然弹出个光屏:“山下传来消息,黑风寨被灭了。”
“黑风寨?”江肆愣了愣,“就是上次被黎燕打跑的那个?”
“是。”系统顿了顿,“据说是魔教干的。”
江肆心里咯噔一下:“魔教?他们不是被打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清楚。”系统的声音冷淡而平稳,“不过,黑风寨寨主在临死前,拼尽最后一口气,命人将一封信送到了江湖派。信的内容晦涩隐秘,却隐约提及了镇魂玉的线索。”
江肆眼睛一亮:“信呢?”
“在温砚那里。”系统道,“他刚收到,正往竹楼来。”
话音刚落,就见温砚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封信,脸色凝重。
“师尊!”温砚把信递给江肆,“黑风寨被灭了,这是寨主临死前送来的信。”
江肆接过信,指尖微颤地拆开。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仓促间写就,墨迹里竟还掺杂着一丝暗红的血痕,触目惊心。“魔教要找的并非镇魂玉,而是封印其中的妖魂……他们妄图释放妖魂,借此称霸武林……小心……圣女……”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重的警告,语气未尽,却透出一股寒意,令他握信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模糊,显然写信人当时已经快不行了。
江肆脸色一变:“他们想利用妖魂?”
温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看来,魔教的野心远比我们预想的更加深沉。他们的目的,并非仅仅夺取镇魂玉那般简单,而是意图释放其中封印的妖魂,让其重临人间,搅动风云,为祸苍生。”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与深深的忧虑,仿佛已经预见了那一场灾难即将席卷而来的惨烈景象。
苏清鸢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脸色难看:“这群混蛋!居然敢打妖魂的主意!”
黎燕和停厌也闻讯赶来,听了事情的经过,脸色都很凝重。
“现在怎么办?”苏清鸢急道,“魔教肯定还会再来的!”
温砚沉默半晌,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凝重:“封印之事刻不容缓。仅凭镇魂玉的力量,恐怕难以支撑太久。我们得设法找到创派祖师所遗留的封印秘籍,那或许是唯一的转机。”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黑暗中点燃了一丝微光,却也带着不言而喻的紧迫感。
“封印秘籍?”江肆奇道,“我们门派还有这东西?”
“嗯。”温砚点头,“传闻在藏经阁的密室里,只是没人知道怎么打开密室。”
江肆眼睛一亮:“藏经阁?我去过啊!没看见什么密室啊!”
“密室藏得很隐蔽。”温砚道,“据说需要掌门信物才能打开。”
“掌门信物?”江肆摸了摸身上,“我好像没有啊。”
系统突然道:“你脖子上挂的那块玉佩,就是掌门信物。”
江肆一愣,摸出脖子上的玉佩。那是块黑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个模糊的“江”字,是他穿来的时候就戴着的,他一直以为是普通的装饰品。
“这个?”江肆把玉佩拿出来,递给温砚。
温砚一看,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这是江湖派历代掌门的信物!”
苏清鸢凑过来看了看,撇撇嘴:“这破玉佩看着平平无奇,居然是掌门信物?”
黎燕却盯着玉佩,眉头微蹙:“这玉佩上的纹路……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见过?”江肆忙问。
黎燕想了想,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好像是在一本古籍上。”
江肆也没太在意,把玉佩收好:“走,去藏经阁!”
一行人来到藏经阁,只见里面堆满了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温砚走到书架前,指着最里面的一面墙:“密室应该就在这后面。”
江肆拿出玉佩,按照温砚说的,把玉佩按在墙上的一个凹槽里。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墙面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密室。
“真开了!”江肆眼睛一亮,率先走了进去。
密室里很暗,只有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正中央放着个石盒,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符文。
温砚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石盒,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镇魂封印》。
“找到了!”温砚拿起古籍,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江肆凑过去看了看,只见上面的字迹古朴,还有些奇怪的图案,看得他一头雾水。
“这上面写的什么?”江肆问道。
温砚翻动着手中簿册的纸页,眉头却随着目光的扫视逐渐拧起,声音里透出一丝凝重:“这上面记载,若要加固封印,必须以掌门信物为媒,再辅以三位灵力属性相异的弟子之血,方能开启终极封印。”
“三位弟子的血?”江肆微微一怔,眉宇间掠过一丝诧异,“巧了,我们这里正好有三位弟子。”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疑惑,仿佛命运的手在这一刻悄然拨动了某个隐秘的弦。
苏清鸢指了指自己:“我是火属性。”
温砚道:“我是木属性。”
黎燕道:“我是金属性。”
江肆眼睛一亮:“这不正好吗?火、木、金,正好三位!”
温砚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坚定而沉稳:“不行。这上面明确记载,三位弟子必须保持处子之身,否则体内灵力将混杂不纯,无法达到启动封印所需的纯净条件。”
江肆:“……” 他看了看苏清鸢,又看了看温砚,最后看了看黎燕,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苏清鸢脸一红,嗔道:“看我干嘛?我当然是!”
温砚也有些不自在:“弟子也是。”
黎燕倒是很坦然:“弟子也是。”
江肆松了口气:“那就好。”
温砚继续道:“而且,启动封印时,掌门必须在场主持,还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师尊,您的灵力……”
江肆心里一紧,想起自己紊乱的灵力:“我……我应该可以吧?”
系统突然道:“你体内的灵力紊乱症状已经缓解30%,再加上掌门信物的加持,应该可以勉强主持。”
江肆松了口气:“那就好。”
温砚把古籍收好:“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等月圆之夜,再去后山启动封印。”
一行人离开藏经阁,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外门弟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师尊!温师兄!不好了!山下传来消息,魔教大部队已经快到山脚下了!”
江肆脸色一变:“这么快?”
苏清鸢握紧了手里的鞭子:“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去找他们了!”
黎燕沉声道:“我们得赶紧布防。”
温砚点头:“清鸢,你带人守住山门。黎燕,你带人守住后山密道。停厌,你去医务室准备好伤药。我去加固阵法。师尊,您……”
江肆挺直了腰板:“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他实力不怎么样,但他是师尊,不能临阵退缩。
温砚愣了愣,随即笑道:“好!有师尊在,弟子们也能安心些。”
江肆跟着温砚来到练武场,只见温砚指挥着弟子们调整阵旗,动作有条不紊。江肆也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偶尔给弟子们递个阵旗什么的。
正忙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山门外传来一阵呐喊声,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他们来了!”温砚脸色一变,“师尊,您在这坐镇,我去看看!”
江肆点点头:“小心点!”
温砚刚走,就见黎燕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师尊!后山密道发现魔教妖人,弟子得过去一趟!”
“去吧!”江肆道,“注意安全!”
黎燕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点担忧:“师尊,您也小心。”说罢转身就跑。
江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明明自己是师尊,却要让弟子们保护他。
“系统,我是不是很没用?”江肆低声道。
系统沉默片刻,道:“至少你比刚来的时候强多了。”
江肆:“……” 这算是安慰吗?
正想着,突然听练武场边缘传来一阵骚动。江肆抬头一看,只见几个魔教妖人突破了外围防线,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火把,显然是想放火烧了练武场。
“住手!”江肆想也没想,举起剑就冲了上去。
虽然他实力不怎么样,但对付这几个小喽啰,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那几个魔教妖人没把他放在眼里,挥刀就砍。江肆按照《流云九式》的招式,左躲右闪,偶尔还能反击两下,居然真的缠住了他们。
“没想到这草包师尊还有点本事。”一个魔教妖人嗤笑道。
江肆心里一怒,猛地想起《流云九式进阶篇》里的一招“流云破月”,深吸一口气,灵力骤然爆发,猛地挥剑砍了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魔教妖人的刀居然被他砍断了!
江肆自己都愣了愣,随即大喜过望:“我做到了!”
那魔教妖人也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能砍断自己的刀,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一拳打了过来。
江肆反应不及,被打了个正着,顿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师尊!”
一声惊呼传来,江肆抬头一看,只见黎燕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一脸焦急地冲过来。
黎燕一把扶住江肆,眼里满是怒火,转身对着那魔教妖人就是一剑。剑光一闪,那魔教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师尊!您怎么样?”黎燕扶住江肆,声音带着颤抖。
江肆咳了咳,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黎燕却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拿出伤药给他敷上:“您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让您在这坐镇吗?”
语气里带着点责备,更多的却是担忧。
江肆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暖暖的,低声道:“我总不能一直躲在你们后面啊。”
黎燕手一顿,抬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师尊长大了。”
江肆:“……” 他怎么听着像在夸小孩?
正说着,突然听山门外传来一阵欢呼声。江肆和黎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
“我们赢了!”江肆激动道。
果然,没过一会儿,温砚和苏清鸢就带着弟子们回来了,虽然个个都带着伤,但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师尊!我们把魔教打跑了!”苏清鸢兴奋地喊道。
温砚也笑道:“多亏了师尊坐镇,弟子们才能安心作战。”
江肆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就算自己实力不怎么样,能有这么一群靠谱的徒弟,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江肆坐在竹楼的屋顶上,手里拿着那本《流云九式进阶篇》,看着下面练武场上弟子们收拾残局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系统突然道:“检测到宿主心境提升,灵力紊乱症状缓解50%。”
江肆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系统顿了顿,“看来当师尊也不是全无好处。”
江肆笑了笑,抬头看向天空。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仿佛在为他庆祝。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魔教肯定还会再来。但他不怕了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一群靠谱的徒弟,有一个虽然毒舌却总在关键时刻提点他的系统,还有这日渐熟悉的江湖派——这里已经有点像家了。
“喂,师尊,你蹲在屋顶上干嘛?”苏清鸢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她手里拎着个酒葫芦,仰头看着他,“打赢了魔教,不下来喝两杯?”
江肆低头,看见黎燕和温砚也站在下面,停厌手里还捧着个食盒,显然是特意来叫他的。他心里一暖,翻身从屋顶跳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被黎燕稳稳扶住。
“师尊还是这么冒失。”黎燕的声音带着笑意,扶着他的胳膊没撒手。
江肆拍开他的手,梗着脖子道:“这叫身法灵活!”嘴上逞强,心里却没什么底气——刚才落地时确实没站稳。
温砚笑着打圆场:“师尊想必是在屋顶上思考战术,我们别打扰了。走,庆功酒都备好了。”
这次的庆功酒摆在练武场,弟子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气氛比上次热烈了十倍。江肆被推到主位上,看着苏清鸢和弟子们划拳,温砚在一旁温声劝酒,黎燕则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时不时给酒杯添满,停厌依旧坐在角落,却会在有人喝醉时默默递上醒酒汤。
他突然想起刚穿来时,自己对着系统哭丧脸,说这“草包师尊”的日子没法过。可现在,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竟觉得无比踏实。
“师尊,尝尝这个。”黎燕递过来一块烤肉,上面还撒着芝麻,香气扑鼻。
江肆接过来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呼气,含糊道:“不错,比山下酒馆的好吃。”
黎燕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是师弟们特意给您烤的,说您上次夸过厨房的烤肉。”
江肆心里一动,原来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他们都记在了心上。他看着黎燕被火光映红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小子好像……真的挺招人喜欢的。
系统在他脑子里哼了一声:“注意身份,你是师尊。”
江肆:“……” 他决定再跟系统绝交半小时。
正吃着,温砚端着酒杯走过来,神色比刚才严肃了些:“师尊,虽然这次打退了魔教,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月圆之夜启动终极封印的事,得抓紧准备了。”
江肆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启动封印时,需要师尊以掌门信物为引,运转灵力维持阵眼。”温砚道,“您的灵力虽然还没完全稳定,但有信物加持,应该没问题。只是……”他顿了顿,“这过程可能会有些耗费心神。”
“放心,我撑得住。”江肆拍了拍胸脯,“总不能每次都让你们护着我。”
苏清鸢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半块烤肉:“师尊要是撑不住,就让小师弟给你输点灵力呗。他灵力精纯,最适合当‘充电宝’了。”
黎燕脸一红,轻轻咳了一声:“师姐别取笑弟子。”
江肆也被逗笑了,心里却轻松了些。他看着黎燕,突然想起上次阵眼处,对方那股温和的灵力涌入体内的感觉,点了点头:“到时候要是真撑不住,可就靠你了。”
黎燕抬眸看他,眼里亮闪闪的:“弟子定不辱命。”
接下来的几天,江湖派上下都在为月圆之夜做准备。温砚带着弟子们加固后山封印的防御,苏清鸢则带人下山采购所需的灵材,停厌熬制了一堆固本培元的丹药,连平时最清闲的江肆,也被黎燕拉着练习灵力运转,说是要提前适应阵眼的压力。
“吸气,沉丹田,让灵力顺着经脉走……对,慢一点,别急躁。”黎燕站在江肆身后,声音温和,偶尔会伸手轻轻扶一下他的肩膀,“这里的经脉有点淤堵,运转时多留意。”
江肆被他靠得太近,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心跳总有些乱。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知道了,别老碰我,影响我运气。”
黎燕轻笑一声,收回手退开半步:“是弟子唐突了。”
话虽如此,等江肆又一次因为灵力岔流皱眉时,他还是忍不住上前,指尖轻轻点在江肆后背的穴位上,一股温和的灵力缓缓注入,帮他理顺紊乱的气息。
“你……”江肆想说什么,却被那股暖流熨帖得说不出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黎燕的灵力在自己体内游走,像一条温顺的小溪,抚平了所有躁动。
“好了。”黎燕收回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师尊这次比上次稳多了。”
江肆转过身,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消耗很大吧?”
“没事。”黎燕摇摇头,拿起旁边的水壶递给江肆,“喝点水歇歇。”
江肆接过水壶,突然发现这小子好像总在照顾他。从最初的上药,到后来的解围,再到现在帮他稳固灵力……他这个师尊当得,实在有点不称职。
“黎燕,”江肆认真道,“等这事过了,我请你下山吃最好的酒楼。”
黎燕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江肆拍胸脯,“到时候让你师姐付钱。”
远处的苏清鸢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坏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终于到了月圆之夜。
后山封印之地,月光如水,洒在祭坛和石碑上,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江肆站在石碑前,手里紧握着掌门玉佩,温砚、苏清鸢和黎燕分立三方,神情肃穆。
“准备好了吗?”温砚沉声问道。
江肆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温砚点头,率先划破指尖,将血滴在身前的阵旗上。苏清鸢和黎燕紧随其后,鲜血渗入旗面,瞬间燃起淡淡的火焰、绿光和金光。
“师尊,注入灵力!”温砚大喊。
江肆握紧玉佩,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石碑。玉佩发出耀眼的光芒,与石碑上的符文相呼应。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与黎燕三人的灵力交织在一起,顺着阵法流向石碑。
“就是现在!”温砚双手结印,“启动终极封印!”
三道光芒从阵旗升起,汇入石碑。石碑剧烈震动起来,符文光芒大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石而出。江肆咬紧牙关,拼命维持着灵力输出,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眼前阵阵发黑。
“师尊!”黎燕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喊道。
江肆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一股熟悉的温和灵力从背后涌入,帮他分担了大半压力。他回头,看见黎燕站在他身后,额头冒汗,显然也在强撑。
“撑住。”黎燕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
江肆重重点头,重新集中精神。有了黎燕的帮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石碑的震动渐渐平息,符文的光芒也慢慢黯淡下去,最后归于平静。
“成了!”苏清鸢喜极而泣。
江肆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黎燕一把扶住。他看着恢复平静的石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这次,他真的帮上忙了。
“师尊,您没事吧?”黎燕扶着他,眼里满是担忧。
江肆摇摇头,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累。”
温砚走过来,拱手道:“多亏了师尊和各位师弟师妹,终极封印已成,魔教再也无法打开了。”
苏清鸢抹了把脸,笑道:“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正说着,突然听远处传来一阵笛声,悠扬婉转,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什么声音?”苏清鸢皱眉。
温砚脸色微变:“是魔教的信号笛……他们好像还没走。”
黎燕握紧了剑:“恐怕是想趁我们力竭偷袭。”
江肆心里一紧,刚想说话,就见停厌匆匆跑了过来,脸色苍白:“师尊,山下……山下发现了好多黑衣人,正往山上冲!”
“来得正好!”苏清鸢拔剑出鞘,“正好让他们尝尝终极封印的厉害!”
江肆却拦住了她:“等等。他们明知封印已成,还敢来,肯定有诈。”他看向温砚,“阵法还能启动吗?”
温砚点头:“可以,但威力会减弱不少。”
“足够了。”江肆沉声道,“我们兵分两路,温砚你带人守在这里,防止他们破坏石碑。清鸢,你去通知其他弟子,在山腰设伏。黎燕,跟我去山门!”
“是!”三人齐声应道。
赶到山门时,黑衣人已经攻到了门口。为首的正是魔教圣女,她看着江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你居然能启动终极封印,倒是我小看你了。”
“束手就擒吧!”江肆举起剑,“你们已经输了。”
“输?”圣女笑了,“谁告诉你我是来抢封印的?”她拍了拍手,身后的黑衣人突然让开一条路,露出一个被绑着的身影——竟是黑风寨的一个小喽啰。
“你抓他干什么?”江肆皱眉。
圣女冷笑:“我要的不是封印,是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月光下,那东西闪着绿光,竟是一小瓶妖魂的气息。
“你想干什么?”江肆心里一沉。
“很简单。”圣女将妖魂气息扔向那小喽啰,“我要让你们江湖派,尝尝被妖魂反噬的滋味!”
那小喽啰接触到妖魂气息,瞬间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扭曲,眼睛变得通红,显然是被妖魂附身了。
“不好!”江肆大喊,“黎燕,拦住他!”
黎燕拔剑上前,与被附身的小喽啰战在一处。那小喽啰被妖魂附身,力气变得极大,招式也异常诡异,黎燕一时竟难以取胜。
圣女在一旁冷笑:“就算你们封印了大妖,也挡不住这小小的妖魂。今天,我就要让江湖派血流成河!”
江肆看着眼前的乱象,突然想起《镇魂封印》里的一句话:“心正,则邪不侵。”他握紧手里的玉佩,突然有了主意。
“黎燕,退开!”江肆大喊。
黎燕一愣,随即会意,迅速退到一旁。
江肆举起玉佩,将灵力注入其中,大喝一声:“镇魂!”
玉佩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在被附身的小喽啰身上。那小喽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气渐渐消散,瘫倒在地,恢复了原状。
圣女脸色一变:“不可能!你怎么会镇魂术?”
“我是江湖派的师尊,会这个很奇怪吗?”江肆喘着气,心里却很得意——这招是他刚才在祭坛旁,从《镇魂封印》最后一页瞟到的,没想到真的管用。
圣女眼神冰冷:“就算你会镇魂术,也挡不住这么多黑衣人!”
“谁说我们要挡?”苏清鸢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们只是想告诉你,山下的酒肆新酿了桃花酿,可惜你喝不到了。”
圣女一愣,转头看去,只见山腰处火光冲天,显然是黑衣人被伏击了。
“你……你们算计我!”圣女又惊又怒。
江肆笑了:“彼此彼此。”他举起剑,“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黎燕和苏清鸢一左一右,与江肆并肩而立。月光下,三人的身影挺拔如松。
圣女看着他们,突然笑了:“好,好得很!江湖派果然人才辈出。今日我认栽,但你们记住,魔教不会就此罢休!”说罢,她转身就走,几个忠心的黑衣人断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危机彻底解除。
江肆瘫坐在地上,看着天边的月亮,突然觉得这月光格外温柔。黎燕走过来,递给她一壶水:“师尊,喝点水。”
江肆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笑道:“这次,我没拖后腿吧?”
黎燕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像星星一样亮:“师尊做得很好。”
苏清鸢也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累死我了!回去得喝三壶桃花酿才能缓过来!”
温砚随后赶到,看着满地狼藉,笑道:“总算结束了。”
四人坐在月光下,谁都没有说话,却有一种莫名的默契。
过了一会儿,江肆突然道:“明天,我请大家下山吃酒。”
“好啊!”苏清鸢第一个响应。
温砚和黎燕也笑着点头。
江肆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他就什么都不怕。
系统突然出声:“恭喜宿主,成功守护江湖派。奖励:灵力紊乱症状完全缓解,解锁《江湖派至高心法》。”
江肆眼睛一亮:“真的?我能正常练剑了?”
“理论上是的。”系统顿了顿,“不过,以你的悟性,可能还需要练个十年八年。”
江肆:“……” 他决定跟系统绝交一辈子。
但不管怎么说,他终于不再是那个灵力紊乱的草包师尊了。
江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走,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下山喝酒呢!”
“走!”
月光下,四个身影说说笑笑,往回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路上回荡,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对未来的憧憬。
江肆回头看了一眼封印之地,石碑在月光下安静矗立,仿佛在守护着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他笑了笑,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