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响，教室里的四个人还没来得及收拾书包，班长、小林子和体委就晃晃悠悠地凑了过来，嘴里还振振有词：“怕你们太孤单，咱这不是陪着嘛！”

林北辰斜睨了他们一眼，眉头轻挑，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你看我们像孤单的人吗？”

周屿白却笑嘻嘻地凑近，声音拖得老长：“多几个人热闹嘛，你说是不是啊。”

林北辰没搭理他，转头扯了扯冯施祁的手臂。

冯施祁立刻会意，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往江砚的方向看去，“那你再看看砚哥的脸色，你觉得他是想热闹的那种人吗？”

那三人顺着视线望去，只见江砚双手插兜，走在最后面，眉眼低垂，神情阴沉得像是暴雨前的乌云。

三人瞬间噤声，脚步也放轻了几分，像踩在棉花上似的缩了回去。

夜色笼罩下的街道异常安静，连风拂过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突然，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江砚。

江砚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张叔”的名字。

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对方急促又慌乱的嗓音：“小砚，你爸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你快来第一医院！”

话音未落，江砚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巨响，脑袋像被重锤狠狠击中，一片空白。

他猛地挂断电话，拔腿就朝第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后六道目光交织成了担忧与疑惑的网。

医院ICU门口，惨白的灯光映在江砚苍白的脸上。

他坐在长椅上，双手抱头，手指深深插入发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心脏却像被人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但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如果江景行真的死了，他可能就再也不会有家了。

曾经，他不止一次盼望过那个男人死去；可今天，当死亡真正逼近时，他又开始希望这一切只是个玩笑。至少……至少别这么快。

三岁以前的记忆本该模糊，但对于江砚来说，那段时光却如同刻刀一般，在脑海中留下了每一处细节。

他曾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也曾感受过温暖的怀抱。然而，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他不清楚，也没法弄明白。

灯灭了，ICU的门缓缓打开，医生走了出来。他神色凝重，嘴唇微微颤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声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却坚定地割裂了江砚的神经。

江砚的身体僵住了，片刻后，他踉跄着跌回长椅上，双手无力地垂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地板，仿佛连支撑自己的力量都失去了。

不多时，江景行的遗体被推了出来，盖着白布的担架床经过他面前时，他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最后一眼。

……

回到家的时候，门外早已站满了人。沈时川站在最前面，见到江砚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砚没有回答，整个人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低垂着头，脸色模糊难辨。

他拨开人群，动作机械地掏出钥匙，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随后重重地将门关上。

门外的声音持续了十几分钟，最终渐渐平息。

沈时川站在原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半晌，眉宇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刚才那通电话绝对不会是好消息，而江砚的状态，显然比他想象中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