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大道

江砚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叶片，触感细腻而真实。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下来，斑驳的光影随着枝叶摇曳在他脸上跳跃。

他一步步走向林子深处，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某种无声的陪伴。

墓碑安静地立在尽头处，上面刻着温淮月的名字，照片中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眉眼间毫无岁月侵蚀的痕迹。

春风轻拂，带着几分暖意，却让江砚的心愈发沉重。

他缓缓蹲下身，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石面，嗓音低沉：“妈，我小时候总觉得你的话太复杂，听不懂。现在想想，可能是我太笨了吧。”

他的语气平静，却夹杂着隐约的哽咽，“其实……我想恨你的，可每次站在这里，看着你的名字，我又觉得……你好像什么都没做错。”

话语停顿片刻，他仰起头，风撩动他的黑发，露出一张苍白却坚韧的脸。“江景行死了。”

他说得缓慢，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但我一点也不高兴，真的不高兴啊……”

他垂下眼睑，苦笑了一声，“这一次，我是真的没家了。如果当初你知道会变成这样，你会不会哪怕有一瞬间，想过留下来？”

春风掠过耳畔，带来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他自嘲般勾起唇角，“呵，不过，这还重要吗？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没了。”

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那些关于生死、命运与意义的争论。

世人常说死亡是懦夫的选择，但江砚只是冷冷地想，人终归是要死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若最后什么都记不住，那活着的意义又算什么呢？

有人说生命如歌，那是他历经山河，有人说生命无河，那是他尝尽甘苦波折。

他说不出答案，也不想寻找答案。一路走来，他心神恍惚，甚至连手机“叮”的提示音都没有注意到。直到站在电梯口，看见门口杵着的三个人时，他才回过神来。

沈时川最先发现他，转身站直，身体紧绷。林北辰和冯施祁也察觉到动静，目光齐刷刷望过去。

江砚走近他们，脸上的表情冷漠得陌生。

林北辰怔住了，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压回去。江砚眉梢微挑，显出几分不耐烦，冯施祁小心翼翼开口：“砚哥，你……”

“没事。”两个字简短而干脆，仿佛切断了一切可能的追问。

他抬起眼皮，狭长的眼睛半睁半闭，疲惫之色溢于言表。漆黑的瞳仁映出几人的面容，却没有任何波动。

他抬脚走到门前，动作机械地输入密码，语气依旧冷淡：“什么事？”

四人依次进门，沙发上的座位很快填满。屋里陈设简洁，冷色调的装饰让人觉得空旷而压抑。没人说话的时候，安静显得格外突兀。

沈时川率先打破沉默，目光快速扫了一圈房间后，直奔主题：“刚才陆瑾舟那边来了消息，叫我们去银杏大道。”

林北辰敏锐地捕捉到江砚身上的异常，试探性地问：“砚哥，我们去，还是不去？”

江砚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掏出手机翻看，果然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他瞥了一眼内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冷冷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