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醒时，猫在鸟笼里睡得正沉，尾巴尖随着呼吸轻轻动。你摸黑摸到手机，屏幕亮起来的光映在墙上，像片小小的月亮。
你在看周温发来的照片。是白天拍的，周宇蹲在院子里，银牙趴在他脚边，他手里举着根逗猫棒，猫却蹲在他肩膀上，爪子扒着他的耳朵。照片里的周宇皱着眉，嘴角却没绷住，微微翘着。
你对着照片笑，喉咙里发出气音，像漏风的风箱。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吓了你一跳。是条新消息，来自周宇——你从没存过他的号码，却一眼认出那串数字，是上次他让周温转告你注意安全时，你偷偷记在画册里的。
消息只有两个字：没睡？
你手指顿了顿，打字回：嗯。
刚发出去，走廊就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他独有的节奏，像踩在心跳上。
门被推开条缝，周宇的身影嵌在黑暗里。他没开灯，只借着你手机的光看过来，眉头皱着：“半夜玩手机，眼睛不要了？”
你把手机往被子里藏，他已经走过来，伸手就想拿。你攥紧了，他的指尖碰到你手背，烫得像团火。
“给我。”他的声音放低了，带着点哄人的意思，“小孩子才熬夜。”
你突然想起下午他给猫换垫子时，把绒布铺平了又铺平，像在做什么精细活。你松了手，手机被他拿走，屏幕还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他的呼吸顿了顿，没说话，转身想走。
你突然拽住他的衣角。他的衬衫料子很软，带着点淡淡的烟草味。
他回头，借着窗外的月光，你看见他眼里的疑惑。
你指了指手机，又指了指他，最后做了个拍照的手势。喉咙里哽着，发不出“笑”字，只能反复捏他的衣角。
他愣了愣，突然懂了。耳根在月光下泛着红，伸手揉了揉你的头发：“不拍。”声音却软得像棉花，“明天……带你去公园，给猫拍。”
你松开手，看着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暗下去。他没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像尊沉默的雕像。
“睡不着？”他问。
你摇摇头，又点点头。后背的痂开始痒，像有小虫子在爬。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鸟笼边，伸手摸了摸猫的尾巴。猫没醒，只是往绒布里缩了缩。
“伤口痒了？”他的声音很轻。
你“嗯”了声，气音比刚才清楚些。
他走回来，犹豫了半天，才伸出手，掌心朝上：“我给你按按？轻点，不疼。”
你盯着他的手，那只曾经打过你、也给你涂过药的手，此刻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干净。你慢慢把后背凑过去，他的指尖落在结痂的地方，轻轻打圈。
力道很轻，痒意慢慢散了。你听见他的呼吸声，和猫的呼噜声混在一起，像首没调子的歌。
“以后……”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涩，“想玩手机就玩，别熬太晚。”
你没回头，喉咙里发出个模糊的音节，像在应他。
他的手停了停，然后轻轻收回。椅子又吱呀响了声，他坐回去了。
你不知道他坐了多久，直到天亮时被猫叫吵醒，才发现他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头还皱着，像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亮着，是那张他和猫的照片，被设成了壁纸。
你悄悄把手机捡起来，放回床头柜。猫不知什么时候从鸟笼里跳出来，蹲在周宇的肩膀上，正用尾巴扫他的脸。
你看着他们，突然想，或许有些陪伴，不用说话，也能让人安下心来。就像此刻的月光，不用发亮，也能把两个影子，悄悄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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