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雨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提醒，眨了眨眼。"生日"两个字旁边是一个小小的蛋糕图标。她几乎忘了这件事——自从大学毕业离开家后，她就很少正经过生日了。
手机震动起来，林妙的头像跳出来：「生日快乐宝贝！今晚下班别跑，姐请你吃大餐！」
程小雨笑着回复了一个猫咪转圈的表情包。正要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弹出来。这次是俞明川：「今天有安排吗？」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自从上周徐薇出现在书店后，俞明川变得更加...体贴？或者说，更加小心翼翼。他每天都会来书店，但不再总是找借口让她推荐书；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点一杯咖啡，看自己的文件。
「和林妙约了晚饭，」程小雨回复道，然后又补充，「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啦。」
俞明川的回复很快：「晚上我去接你。」
程小雨刚要回复不用麻烦，消息又跳出一条：「有惊喜。」
她咬着下唇，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俞明川会准备什么样的惊喜？以他的风格，大概是那种昂贵而精致的礼物吧——就像上个月送的那条她根本不敢戴出去的钻石手链。
「好呀，」她最终回复，「不过别太破费哦！」
发完这条消息，程小雨突然想起什么，翻到通讯录找到"妈妈"，拨通了电话。
"喂，小雨？"母亲的声音温暖而明亮。
"妈，是我。"程小雨转着电话线，"我就是想说...今天我生日，谢谢你和爸二十六年前生下了我。"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笑声："傻孩子，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来到我们家才对。今晚怎么庆祝？"
程小雨简单说了和林妙、俞明川的计划，母亲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俞明川？就是那个经常来书店的男孩子？"
"嗯..."程小雨感觉脸颊有点发热，"我们...算是交往了吧。"
"算是？"母亲的声音充满调侃，"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还早啦！"程小雨急忙说，听到书店门铃响起，"妈，有客人来了，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程小雨抬头看到一位老顾客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摞要归还的书籍。她调整好表情，迎了上去。
晚上七点，林妙拉着程小雨走进她们常去的小餐馆。店面不大，但老板娘做的红烧肉是全城一绝。
"生日快乐！"林妙举起啤酒杯，"祝我们小雨新的一岁少犯迷糊，别再把自己锁门外了！"
程小雨做了个鬼脸，碰了碰杯："我才没有经常——"话没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钥匙放在桌上，"看！我今天记得带钥匙了！"
林妙大笑："值得纪念！拍照发朋友圈！"
两人笑闹着点了一桌子菜，程小雨正要把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手机响了。是俞明川。
"喂？"
"小雨，"俞明川的声音有些紧绷，"抱歉，公司出了点状况，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去接你。"
程小雨听出背景音里嘈杂的争论声："没关系，工作要紧。我和林妙还在吃饭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程小雨困惑地眨眨眼，"突发状况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俞明川的声音变得更低了："我尽快处理完过来。八点半...不，八点一定到。"
"别着急，"程小雨柔声说，"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林妙挑起眉毛："高富帅男友放你鸽子了？"
程小雨摇摇头："工作上有急事，晚点来。"她继续夹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林妙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感叹："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就是这种...完全不胡思乱想的性格。换别人早开始怀疑是不是借口了。"
程小雨咬着筷子尖笑了："想那么多多累啊。他说工作忙，就是工作忙嘛。"
林妙摇摇头，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但还是给程小雨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
吃完饭已经八点半，俞明川还没有出现。林妙提议去附近的奶茶店继续等，但程小雨坚持在餐馆门口的椅子上坐着就好。
"万一他来了找不到我呢？"程小雨说，眼睛盯着路口。
林妙叹了口气："那我陪你等。"
"不用啦，"程小雨推了推她，"明天你还要早起呢，先回去吧。"
林妙犹豫了一下，最终妥协："那你有事随时打我电话。"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坐在路灯下哼着歌玩手机的程小雨，摇摇头走远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餐馆打烊了，老板娘给程小雨倒了杯热茶，让她坐在里面等。到了十点，程小雨走出餐馆，坐在门外的长椅上。
手机很安静。她试着给俞明川发了条消息：「工作还顺利吗？别着急，我这边没事的。」
没有回复。
十一点，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程小雨把外套裹紧了些，初秋的夜风已经带着凉意。她看着手机电量从30%降到15%，决定不再玩手机了，万一俞明川需要联系她呢？
十二点整，餐馆的灯全部熄灭了。老板娘临走前担忧地看了程小雨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程小雨换了个姿势，仰头看着夜空。城市的灯光太亮，几乎看不到星星，但她还是努力寻找着。小时候妈妈告诉她，每个人生日那天都有一颗专属的星星特别亮。
一点十七分，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路边。俞明川几乎是跑着过来的，他的西装外套不见了，领带松开，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
"小雨！"他的声音嘶哑，"你还在..."
程小雨转过头，脸上绽放出笑容："明川！工作解决了吗？"
俞明川僵在原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一直在这里等？"
"嗯！"程小雨点点头，"虽然餐馆关门了，但这里能看到路口，你一来我就能发现。"
俞明川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他缓慢地走到长椅前，单膝跪地，与坐着的程小雨平视："对不起，系统崩溃，整个团队都在抢修，我...我忘了看手机。"
程小雨伸手抚平他皱起的衬衫领子："没关系啦，工作要紧。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先回——"
"你不生气？"俞明川打断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我错过了你的生日，让你在街头等到凌晨..."
程小雨歪着头想了想："是有点失望啦，因为我很好奇你说的惊喜是什么。但是，"她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现在还没过十二点啊，今天还是我生日！"
俞明川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惊喜...是这个。"
程小雨接过盒子，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把钥匙，看起来像是门钥匙。
"这是...?"
"我公寓的钥匙。"俞明川轻声说，"我想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程小雨的眼睛瞪大了。她看着钥匙，又看看俞明川，突然笑了："所以这就是你准备的盛大惊喜？我还以为会是豪华餐厅或者珠宝什么的。"
俞明川的耳尖红了："你不喜欢？"
"我喜欢，"程小雨认真地说，"因为这很'你'——直接、实用。"她调皮地眨眨眼，"虽然浪漫细胞少了点。"
俞明川突然站起身，拉着她一起站起来："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现在？"程小雨惊讶地问，"都这么晚了..."
"生日还没结束。"俞明川坚持道，牵着她走向车子。
二十分钟后，他们站在俞明川公寓的屋顶花园。程小雨惊讶地发现，小小的花园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点着蜡烛的蛋糕，周围散落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我本来计划..."俞明川的声音有些干涩，"晚餐后带你来这里，看城市夜景，吃蛋糕..."
程小雨走近桌子，发现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燃掉了一大半，奶油也有点塌了，显然是早就放在这里的。她转身看着俞明川，发现这个平时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们还可以看日出。"程小雨突然说，指着东方微微泛白的天际，"陪我等到日出好吗？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俞明川点点头，眼中的愧疚稍稍褪去。他们并肩坐在屋顶边缘，分享那个有点塌的蛋糕。第一缕阳光出现时，程小雨靠在了俞明川肩上，半梦半醒地嘟囔着："这是我过得最棒的一个生日..."
俞明川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疲惫却满足的睡脸，心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接下来的两周，程小雨注意到俞明川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依然每天来书店，但不再只是坐在角落工作，而是开始真正阅读她推荐的书籍；他依然话不多，但会认真听她讲那些琐碎的日常小事，甚至记得她提到的每个细节。
最让程小雨惊讶的是，某个周三下午，她正在福利院给孩子们讲故事时，俞明川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明川？"程小雨惊讶地放下绘本，"你怎么来了？"
俞明川看起来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所有孩子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我...做了些东西，可能对孩子们有用。"
程小雨好奇地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手工装订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小兔子学理财》《小熊的公司》之类的标题。翻开内页，是简化版的商业知识，用童话形式呈现，配有拙劣但用心的手绘插图。
"这是..."程小雨翻看着，眼睛越睁越大。
"你上次说，"俞明川的声音很低，"孩子们对钱从哪里来很好奇...我就想..."
程小雨抬头看他，发现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正紧张地等待她的评价，像个交作业的小学生。她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孩子们！"她转身喊道，"今天有位特别来宾要给大家讲一个新故事！"
俞明川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群孩子欢呼着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拉到中间的椅子上。
程小雨站在一旁，看着俞明川僵硬地开始讲述《小熊的公司》，从最初的结结巴巴到逐渐放松。当一个害羞的小女孩问他"小熊会不会害怕"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会的...但没关系，害怕是正常的..."
这一刻，程小雨感到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她悄悄拿出手机，拍下了俞明川和孩子们在一起的画面。
周五早晨，程小雨刚到书店就发现气氛不对。陈叔和林妙站在收银台前，神色严肃地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程小雨放下包，好奇地凑过去。
"新收银系统，"陈叔皱着眉头，"昨晚突然坏了，所有数据都乱了。"
程小雨惊讶地看着黑屏的收银电脑："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
"更奇怪的是，"林妙插嘴，"今天一早就有技术人员上门，说是接到报修电话。但陈叔说根本没打过。"
程小雨帮忙整理混乱的销售记录时，门铃响了。俞明川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自从那天生日过后，他开始每天早晨给程小雨带咖啡，记得她喜欢加奶不加糖。
"早。"他微笑着递过咖啡，然后注意到店里的异常，"出什么事了？"
程小雨解释了收银系统的问题，俞明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需要我帮忙吗？我认识一些IT人员..."
"不用了，"陈叔说，"刚才来的技术员说能修好，正在后面调试。奇怪的是，他说要直接换套新系统，更简单易用的那种。"
程小雨突然盯着俞明川："是你叫的人？"
俞明川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上周问我新系统是不是很难用，"程小雨回忆道，"我说我老是按错键..."
俞明川沉默了片刻，然后坦然道："是我安排的。旧系统对你来说太复杂了。"
程小雨皱起眉头："但你应该先问过陈叔啊，这是他的书店..."
"我只是想帮忙，"俞明川的声音变得有些冷，"你每天都在抱怨那个系统。"
"我是抱怨，但没说要换掉它！"程小雨的声音提高了，"我可以学习的，只是需要时间..."
林妙和陈叔识趣地退到了书店另一侧。俞明川深吸一口气："新系统更高效，错误率会降低35%以上。"
"这不是效率的问题！"程小雨难得地坚持己见，"你应该先问我的意见，而不是...而不是擅自做决定！"
俞明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好像无法理解她为何生气："我只是想让你工作更轻松。"
"我知道，"程小雨的声音软了下来，"但下次...能不能先和我商量？"
俞明川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好。"
这场小风波很快平息，但程小雨心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疙瘩。她想起徐薇的话："你真的了解他吗？"俞明川确实温柔体贴，但有时他的"体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仿佛他知道什么对她最好，不需要过问她的想法。
当天晚上，俞明川送她回家时，两人都有些沉默。在公寓楼下，俞明川突然开口："下周我公司有团建活动，可以带家属...你愿意来吗？"
程小雨的眉头舒展开来："当然！我很想见见你的同事们。"
俞明川似乎松了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手："谢谢。"
"为什么谢我？"程小雨歪着头问。
"为..."俞明川停顿了一下，"为接受我的邀请。"
程小雨笑了，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傻瓜，这有什么好谢的。晚安！"
她转身跑进公寓楼，没有看到俞明川站在原地，手指轻触被她吻过的地方，表情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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