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考数学卷发下来那天，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

“叶安霜，150。”

教室静了两秒，接着炸开一片抽气声。

前桌女生扭头，瞥见她课本上用红笔圈了三遍的错题，又扫过她新写的笔记——每道题旁都标着“易错点：忽略定义域”“关键：构造辅助函数”，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指节敲了敲桌上的卷子：“上次月考60，这次满分。”他推了推老花镜，“抄的？”

叶安霜摇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写满解题过程的草稿纸，最上面那张还沾着早餐店的豆浆渍。

“每天下晚自习写两套卷子，错的题抄三遍。”

班主任翻了翻，纸页发出沙沙的响。

他抬头时，看见她眼下淡淡的青黑，没再说话，只拍了拍她肩膀：“保持。”

早餐店里，李婶擦桌子时瞥见她端豆浆的手还捏着张单词卡。

“小霜，最近总见你背这个。”

叶安霜把豆浆放在客人桌上，转头笑：“想考医科大学。”

李婶的抹布顿在半空，滴下的水在桌面晕开个小圈。

“当医生好，你妈要是知道……”

“她会高兴的。”叶安霜低头收拾空碗，发顶翘起的碎发晃了晃。

系统光屏再次弹出时，她点选“医术天赋”标签。

原标签【无】下，【初级诊断】选项泛着微光，需要100逆命值。

逆命值180→80。

三天后的清晨，张叔捂着肚子冲进早餐店。

“小霜，我这胃……”他额头渗着冷汗，扶着椅子直喘气。

叶安霜凑近看他泛青的面色，指尖轻轻按他上腹。

“疼得厉害吗？有没有反酸？”

张叔点头，疼得说不出话。

她皱眉：“可能是急性胃炎，得赶紧去医院。”

邻居扶着张叔离开时，她攥着围裙角，心跳得厉害——系统提示的“上腹压痛”“反酸”症状，竟和课本里写的分毫不差。

三天后，张叔举着感谢信冲进店门。

“医生说再晚半小时胃就穿孔了！”他抹了把脸，“小霜丫头，谢谢你！”

李婶接过信，看她的眼神多了层不一样的东西——像看棵被风雨压弯后，突然抽了新芽的老树。

放学时，叶安霜抱着一摞《病理学》《生理学》课本往教室走。

赵明杰抱着学生会的本子从走廊过来，看见她时突然停步。

“叶同学。”

他耳尖有点红，手指蹭了蹭本子边缘，“上次林浩宇的事……谢谢。”

她抬头，看见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

“不用。”她低头继续走，经过他身边时，听见他小声说：“要是需要帮忙……”

风掀起她的刘海，吹得课本哗啦啦响。

她摸出书签，在背面新写了一行小字：“赵明杰，可信。”

赵明杰在教室后门等了半小时。

叶安霜收拾课本时，瞥见他抱着一摞皱巴巴的笔记本，指节攥得发白。

“林浩宇从高一到现在，记过三次。”他把本子推到她面前，封皮上沾着咖啡渍，“我是纪检部长，每次他打人，我都偷偷记了时间、地点、受害者名字。”

叶安霜翻开第一页。

钢笔字歪歪扭扭，夹着张被揉皱的请假条——高二（3）班王小雨，因“意外摔倒”请假一周，背面用铅笔写着“林浩宇推下楼梯”。

“还有吗？”她问。

“三班的陈阳被堵在厕所，手机被砸；四班的周航替我说话，被关在器材室三小时……”赵明杰喉结动了动，“他们不敢说，可我都记着。”

叶安霜抽出笔，在本子上画时间轴。

“需要人证。”她说，“王小雨的腿伤现在还没好，她奶奶在菜市场卖菜，我帮过她送菜。”

赵明杰眼睛亮了。“我去问周航，他爸爸是片警，可能愿意作证。”

两人头碰头整理到天黑。

窗台上的夕阳把本子染成橘色，叶安霜在最后一页写“附：林浩宇202起霸凌行为记录（2021.9-2023.10）”时，赵明杰突然说：“以前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呢？”她抬头。

“现在觉得，总得有人把本子递到教育局。”他抓了抓头发，“就像你那天冲上去护着你妈。”

叶安霜没说话，把本子锁进书包最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