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

雨下了一整天。

窗外的天色早已暗透，只剩路灯透过湿淋淋的玻璃，在玄关投下一片昏黄的、摇晃的光晕。舟涟蹲在矮柜前，指尖轻轻拨弄着快要见底的线香，橙花和潮湿的木屑味混在一起，像某种温热的叹息。她听见门外钥匙转动的声音，金属与金属摩擦，迟钝而生涩——是锁孔被雨水泡得发胀了。

门开了。

冷风裹挟着水汽涌进来，云栖川站在那里，西装外套湿了大半，发梢滴着水，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像一条被雨水打蔫的藤蔓。他的睫毛也湿漉漉的，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是某种小动物，又冷又狼狈，却又固执地不肯抖落身上的雨水。

舟涟没说话，只是伸手去接他手里的公文包，可他却没松手，反而向前一步，整个人栽进她怀里。

"……冷。" 他的声音闷在她的颈窝，呼吸烫得惊人，可皮肤却是冰的，像是被雨水浸透的石头，只有内里还烧着一团火。

舟涟轻轻叹了口气，手指穿过他潮湿的发丝。他的西装外套吸饱了水，沉甸甸的，像是要把两个人都压垮。可她没推开他，只是任由他把自己抵在玄关的墙上，任由他的唇贴上她的耳垂，任由他的体温一点点渗进她的皮肤。

"……亲我。" 他低低地说，嗓音沙哑，像是被雨水泡软的纸，一碰就要碎掉。

舟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可里面却有什么东西在烧，烧得她指尖发烫。

"……快点。" 他又凑近了一点，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呼吸灼热，"不然我要死了。"

舟涟终于笑了，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抬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擦过他冰凉的唇角，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他的唇也是冷的，可内里却是烫的，像是藏了一团火，在雨夜里固执地燃烧。他立刻缠了上来，手臂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像是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冷意都渡给她，再从她那里偷走一点温暖。

"……还是冷。" 他含混地说，唇齿间溢出的热气烫着她的皮肤。

"那再亲一会儿。" 她低声回答，手指滑进他的后颈，那里还沾着雨水，冰凉一片。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某种满足的喟叹，又像是某种无意识的撒娇。

窗外，雨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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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总是暖的。"

"像晒过太阳的棉被，像熬到恰到好处的味噌汤，像冬天里最后一根火柴燃起的火光。"

"我明明浑身湿透，可她却还是愿意抱我。"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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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撒娇了。"

"明明在外面总是冷着一张脸，可一回家就变成这样。"

"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淋坏的小狗。"

"……可我还是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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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完）**

（下一章--《昼寝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