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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遇山匪

谁说女子不横戈

营地第7日

天快擦黑时,队伍钻进了一道峡谷。两侧山壁陡得像被巨斧劈开,只留中间一条窄道,风从谷口灌进来,呜呜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哭。木三攥着戟杆的手又紧了紧,戟尖在残阳里晃出细碎的光,映得脚下的碎石子都泛着冷意。

“这鬼地方,连只鸟都没有。”瘦高个的声音发飘,眼睛不住地瞟着山壁上的灌木丛,“我爷说过,这种三面环山的地儿,最容易藏脏东西。”他话没说完,就被老张肘了一下,“闭上你的乌鸦嘴,再叨叨把你扔去喂狼。”

话虽这么说,老张自己也往山壁上多看了两眼。那些灌木丛长得密不透风,黑黢黢的像一个个洞,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他往木三身边靠了靠,脚步有意无意地慢了半拍,让木三走在了他前头半步的位置。木三察觉到了,却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麦饼往深处揣了揣——那是老张换给她的,现在成了她身上最实在的念想。

突然,头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木三猛地抬头,就见几十块石头从山壁上滚下来,砸在队伍中间,顿时有人惨叫起来。铁面神勒住马,拔出腰间的剑,剑身划过空气的锐响撕破了风声:“戒备!”

话音未落,两侧山壁上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那些人穿着破烂的皮袄,手里握着锈迹斑斑的刀斧,脸上抹着黑灰,只露出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像蹲在暗处的狼。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手里拎着柄大砍刀,刀背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独眼龙的嗓门粗得像破锣,唾沫星子顺着疤缝往下淌,“要想从这儿过,留下买路财!”他身后的山匪们跟着哄笑,笑声在峡谷里撞来撞去,显得格外刺耳。

老张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刚才躲闪时被碎石子蹭破了嘴角。“就凭你们这群歪瓜裂枣?”他把枪杆往地上一顿,枪尖插进石缝里,“也不看看爷爷们是吃哪碗饭的!”

独眼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疤都拧在了一起:“哟,还是群当兵的?我看是打了败仗的丧家犬吧!”他猛地一挥手,“给我抢!女的留下,兵器辎重全带走!”

山匪们像潮水似的涌下来,手里的刀斧在暮色里闪着寒光。铁面神的剑先动了,一道银弧划过,最前头的两个山匪捂着脖子倒下去,血喷在地上,瞬间被碎石吸得只剩暗红的印子。队伍里的士兵们也反应过来,举着兵器迎上去,金属碰撞的脆响、惨叫声、怒喝声混在一起,把峡谷的风都搅得乱了。

木三刚把一个举着斧头的山匪挑开,就觉得后颈一凉。她猛地矮身,回头时看见个满脸横肉的山匪举着刀砍空,刀刃擦着她的头盔过去,带起的风刮得头皮发麻。她反手一戟扫过去,正中山匪的膝盖,那人惨叫着跪倒,她顺势一脚踹在他胸口,听着骨头断裂的脆响,心里却没半分快意。

“小心!”老张的吼声突然炸在耳边。木三抬头,看见独眼龙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身后,大砍刀带着风声劈下来。她想躲,却被脚下的尸体绊了一下,眼看刀刃就要落在头顶——老张的枪杆横空扫来,硬生生架住了砍刀。两柄兵器撞在一起,震得木三胳膊发麻,老张却闷哼一声,枪杆压得弯了弯,虎口渗出了血。

“你他娘的敢动她试试!”老张的眼睛红了,络腮胡都气得直抖。他猛地发力,枪杆往上一挑,独眼龙的刀被荡开,露出胸前的空当。木三瞅准机会,一戟刺过去,戟尖穿透了他的皮袄,扎进肩膀里。独眼龙惨叫着后退,看她的眼神又惊又恨,像头受伤的野兽。

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比早上的更急,打在头盔上噼啪响,把地上的血冲得顺着石缝往下淌,汇成一道道细流。木三的皮甲湿透了,贴在身上又冷又沉,手里的戟却越来越沉,好几次差点握不住。她看见瘦高个被三个山匪围着,枪杆都被砍出了好几个豁口,却还是咬着牙死撑,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老张像是不知累,枪杆舞得密不透风,每一下都带着风声。他护在木三左后方,总能在她快被偷袭时及时赶到,枪尖戳进山匪身体的闷响,成了她最踏实的背景音。有次她被两个山匪前后夹击,老张从斜刺里冲过来,枪尖穿透了前面那人的喉咙,枪杆却被后面的山匪砍中,木屑飞溅中,他反手一拳砸在那山匪的脸上,鼻梁骨断裂的声音脆得让人牙酸。

“你慢点!”木三踢开脚边的尸体,看见老张的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血混着雨水往下淌,染红了半条袖子。她想过去帮他包扎,却被他一把推开:“别管我!先清干净这些杂碎!”他说话时,枪尖又挑翻了一个想偷袭的山匪,动作却明显慢了半分。

铁面神那边杀得最凶。他的披风早就被血浸透,贴在背上,像块沉重的黑布。但他的剑从不会停,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得像尺量过,山匪们围着他,却没人能近他三尺之内。木三突然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叫他铁面神——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不是在杀人,只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那份冷静里藏着的狠劲,比任何怒喝都让人胆寒。

不知杀了多久,雨渐渐小了。山匪们开始往后退,剩下的十几个也没了刚才的凶劲,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眼神里全是恐惧。独眼龙捂着流血的肩膀,怨毒地瞪着铁面神:“你们给老子等着!黑风寨的兄弟不会放过你们!”他喊完,带着残匪们连滚爬爬地往山壁上的小道跑,很快就消失在灌木丛里。

峡谷里突然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雨水滴落在兵器上的滴答声。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血混着雨水往低处流,汇成一个个暗红的水洼。木三拄着戟杆,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腿一软差点坐下,老张伸手扶住她,掌心的血蹭在她胳膊上,烫得像火。

“你怎么样?”老张的声音哑得厉害,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检查有没有受伤。他的脸被血糊了大半,只有耳根那点红,还隐约能看见。

木三摇摇头,刚想说话,就看见瘦高个蹲在地上吐。他刚才杀了个山匪,现在握着枪杆的手抖得像筛糠,枪尖上的血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红。“我……我杀人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

老张走过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哭个屁!他们要杀你时,可没跟你讲客气!”他嘴上骂着,却从怀里掏出个水囊,塞给瘦高个,“喝点水,压惊。”

铁面神勒住马,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天色。“抓紧时间清理战场,取走能用的兵器和水。”他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半个时辰后出发,必须在天黑前走出峡谷。”他说话时,目光在木三胳膊上的血迹停了停,又移开了,只是把自己的水囊解下来,扔给老张。

老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还攥着个破麻袋。他走到木三身边,从麻袋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条:“我瞅见你刚才被蹭了下,赶紧包上。”他又往老张手里塞了个窝头,还是热乎的,“刚在马背上蒸的,垫垫肚子。”

老张把窝头递给木三,自己拿起布条要帮她包扎胳膊。他的手指还在抖,沾着血的指尖蹭过她的皮肤,比早上的火把还烫。木三低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发现他的手背上多了道新伤口,大概是刚才架住独眼龙的刀时划的。

“你也受伤了。”她抢过布条,往他手背上缠。动作有点笨,缠得歪歪扭扭,却系得很紧。

老张嘿嘿笑了两声,耳根更红了:“这点小伤,不算啥。”他往嘴里塞了块干饼,嚼得咔嚓响,“等出了这峡谷,找个地方给你烤兔子吃,就像上次那样,我多放两块麦芽糖。”

木三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油纸包往他那边推了推。里面是老刘给的窝头,刚才打仗时一直紧紧揣着,没被雨水泡透。老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窝头,伸手掰了一半,塞回她手里。

雨停了,云缝里漏出点月光,照在峡谷的石缝里,亮得像碎银子。士兵们忙着清理战场,兵器碰撞的轻响、脚步声、低低的交谈声混在一起,倒比刚才的厮杀声让人安心。木三啃着窝头,听着老张嚼饼的声音,突然觉得这峡谷里的风,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她抬头时,看见铁面神站在峡谷口,披风在风里轻轻晃。月光照在他的铠甲上,磨亮的棱边闪着光,像极了他刚才挥剑的样子。她突然想起老张说的话,管他娘的哪路毛贼,来了就一枪挑了。或许这打仗的路,就是这样,你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只能攥紧手里的兵器,跟着身边的人往前闯。

就像此刻,老张的肩膀挨着她的肩膀,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在满地暗红的血迹上,紧紧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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