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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议兵

谁说女子不横戈

营地第十一天

铁面掀开门帘时,木三正用炭笔在糙纸上勾画地形图。晨光透过破旧的窗棂落在她手背上,映得那道刚结痂的擦伤格外显眼。老张蹲在门槛上磨枪,青铜枪头在石碾子上蹭出刺啦声,老刘则在翻找药箱里的金疮药,春丫抱着叠好的布条站在一旁,小石头趴在草堆上,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说昨夜的军情。

“都停手。”铁面的声音像淬了冰,他肩上的玄色披风还沾着晨露,腰间的佩剑磕碰着甲胄,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走到木三身边,目光扫过那张画着山川河流的糙纸,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敌军昨夜退守黑风口,留了三百精兵驻守隘口,粮草却往东南方向运了。”

老张“嚯”地站起来,枪尖在晨光里闪了闪:“这是要诱我们去追!黑风口地势险要,他们肯定在两侧山崖设了埋伏,咱要是往里钻,纯属自投罗网!”

“你倒不傻。”铁面从怀中掏出卷羊皮地图,往桌上一铺,指腹点在标着“狼窝谷”的位置,“粮草队必经此处,谷口狭窄,适合伏击。”

老刘正往陶罐里倒草药,闻言回头:“伏击粮草队是好主意,但黑风口的敌军咋办?咱要是分兵,人手根本不够。小石头还伤着,老张胳膊上的口子也没好利索,真要打起来,怕是撑不住三个时辰。”

“撑不住也得撑!”老张把枪往地上一顿,震得草屑乱飞,“敌军粮草要是送往前线,咱之前的仗不就白打了?我看不如这样,木三带二十人去狼窝谷,我跟老刘守在黑风口牵制,等你们得手了,再回头包抄!”

木三指尖在“狼窝谷”西侧的密林处顿了顿:“不行。狼窝谷西侧是沼泽,敌军要是绕到背后,我们连退路都没有。再说黑风口的三百精兵都是骑兵,老张你带的人里一半是步兵,怎么牵制?”

“你懂个屁!”老张脸一红,攥着枪杆的指节泛白,“骑兵咋了?我上次在芦苇荡还收拾过五个骑兵呢!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别总想着躲在后面——”

“我躲?”木三猛地抬眼,袖口滑落露出缠着纱布的胳膊,“上次是谁被敌军的骑兵追得丢了战马?要不是我带人设了绊马索,你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你!”老张气得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那是我故意引他们进圈套!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打仗跟绣花似的磨蹭?”

“够了!”老刘把药杵往石臼里一砸,药末溅得四处都是,“现在是吵嘴的时候?小石头还在这儿躺着,你们就不能少说两句?”他转向铁面,语气缓了些,“将军,依我看,不如让春丫带几个伤兵去附近村子借些马车,装作运粮队引敌军分兵,咱们再集中火力攻狼窝谷。”

春丫抱着布条的手紧了紧:“我去借车没问题,但村民们怕兵,上次老张去借锄头,还被人家用扁担赶出来了——”

“那是他们不识好歹!”老张梗着脖子,“我当时穿着铠甲,他们以为我是敌军,能怪我?”

“怎么不怪你?”木三冷笑,“让你脱了铠甲去,你偏要耀武扬威,说什么‘军人就得有军人的样子’,结果呢?”

“我那是——”

“都闭嘴!”铁面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一掌拍在桌上,陶罐里的草药震得撒了半罐。众人顿时噤声,连趴在草堆上的小石头都缩了缩脖子。铁面的目光扫过面红耳赤的老张,又落在紧抿着唇的木三身上,最后停在低头捡药末的老刘脸上,“你们是来商量军情的,还是来比谁嗓门大的?”

他抓起羊皮地图,指腹重重戳在“黑风口”与“狼窝谷”之间的山道上:“老张带五十人,今夜三更从侧翼绕到黑风口后方,放狼烟佯攻,记住,只许造势,不许真冲。”他转向木三,“你带三十人,带足火油,埋伏在狼窝谷东侧的密林,等粮草队进入谷口,先射马,再烧粮车。”

老刘刚要开口,就被铁面按住肩膀:“你带伤兵守营地,备好伤药和水囊,春丫跟你一起清点物资。”他顿了顿,目光如炬,“谁再敢为分兵吵一句,军法处置。”

老张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只是往地上踢了块小石子,却不小心踢到铁面的靴底,吓得赶紧低头磨枪。木三把炭笔往糙纸上一搁,指尖在“狼窝谷”的沼泽处画了道圈:“我带的人得配三张强弩,沼泽边的芦苇太深,短弓射不到马腹。”

铁面颔首:“去军械库领,再带十把砍刀,砍芦苇开路用。”他忽然看向老张,“你的人不许带长枪,改用短刀和飞镖,动静越小越好。”

老张“哎”了一声,磨枪的力道却轻了些,眼角余光瞥见木三正在往地形图上补画记号,忽然哼了句:“画那么细有啥用?到时候还不是得靠真刀真枪拼?”

木三没回头,只是把炭笔往笔筒里一插:“等你被敌军的陷阱吊在树上时,就知道图有用了。”

“你——”

“老张!”铁面的声音冷得像冰,老张脖子一缩,赶紧埋头磨枪,火星子溅在他的靴面上,烫得他直龇牙,却硬是没敢再出声。

老刘收拾着散落的药末,忽然笑了笑:“行了行了,再吵太阳都要落山了。木三,你那强弩得让老张帮你扛,他力气大。”

老张梗着脖子:“谁爱扛谁扛,我可没空——”话没说完,就对上铁面的眼,赶紧改口,“……扛就扛,谁让我是大哥呢。”

木三拿起地形图往怀里一揣,转身时披风扫过桌边的陶罐,老刘伸手扶住,忽然低声道:“狼窝谷的瘴气重,我给你包点解毒的草药,泡水喝。”

铁面看着他们各自忙碌,忽然道:“半个时辰后出发,谁误了时辰,军法从事。”说罢转身掀帘而去,玄色披风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羊皮地图簌簌作响。

老张往枪头哈了口气,用布巾擦了擦:“哼,就他规矩多。”却还是加快了磨枪的速度,铁屑在晨光里飞成细小的星子。木三低头理了理袖口,忽然看见老刘往她的行囊里塞了包草药,春丫正踮着脚帮小石头把水囊系在腰间,远处的战马打着响鼻,混着磨刀声和说笑声,倒比昨夜的箭雨声让人安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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