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的后台向来是热闹的,但今天的嘈杂里还混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曲云笙站在食堂门口,双手抱臂,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场景——几个霄字科的学员挤在长桌旁,面前摆着七八盘菜,秦霄贤正偷偷摸摸地往自己碗里扒拉红烧肉,被张九龄一筷子敲在手背上。
"急什么?"张九龄瞪他,"师姐还没说开饭呢。"
曲云笙唇角微扬,慢悠悠地踱步过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叩。
"今天这顿饭,有讲究。"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宣纸,唰地抖开——纸上用工整的小楷写满了菜名,但每个菜名后面都跟着一段相声选段。
"红烧狮子头——《论捧逗》里'脑袋大脖子粗'的出处。"
"醋溜白菜——《白事会》里'酸得倒牙'的包袱原型。"
"四喜丸子——《卖五器》里'团团圆圆'的谐音梗......"
孟鹤堂凑过来看,眼睛越瞪越大:"师姐,你这是......把相声编成菜谱了?"
"错。"曲云笙把宣纸往墙上一贴,"是把菜谱,变成相声教材。"
她走向第一道菜,糖醋鲤鱼。鱼身炸得金黄酥脆,淋着琥珀色的酱汁,鱼嘴还叼着一颗红樱桃。
"《报菜名》里的'糖熘芡仁米',就是这个。"她用筷子轻轻一挑,鱼肉如花瓣般绽开,"但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道菜要配《报菜名》吗?"
没人敢接话。
"因为——"曲云笙突然用快板的节奏念道,"糖~熘~芡仁米!"筷子在碗边"叮"地一敲,"字头咬字尾,跟吃鱼吐刺一个道理!"
全场寂静两秒,随即爆发出大笑。周九良笑得直拍大腿:"绝了!师姐你这脑回路!"
接下来的半小时,曲云笙带着他们挨个"品鉴"。
葱烧海参要配《黄鹤楼》——"海参要慢慢煨,就像刘备请诸葛亮,三顾茅庐才入味。"
宫保鸡丁要就着《打灯谜》——"花生米和鸡丁一块儿嚼,跟'垫话'接'瓢把儿'一样,讲究个脆生劲儿。"
最绝的是那道开水白菜。清汤如茶,白菜心如玉雕,看着朴素至极。
"这是《扒马褂》。"曲云笙舀了一勺清汤,"表面风平浪静——"汤勺突然一翻,"底下藏着整只老母鸡熬的高汤!就像那句'您这话里有话啊'!"
郭麒麟差点把饭喷出来:"合着您这是用菜讲活啊?"
"不然呢?"曲云笙挑眉,"真当我是来喂猪的?"
众人哄笑中,她突然敲了敲玻璃杯。
"现在,考试。"
空气瞬间凝固。
曲云笙变魔术似的摸出个抽签筒,里面塞满写着菜名的竹签。
"抽到什么菜,当场说对应的活。错了——"她指了指墙角那盆绿油油的苦瓜汁,"自觉领罚。"
秦霄贤手一抖,鸡骨头掉在桌上。
第一个倒霉的是张九龄。他抽到"九转大肠",脸都绿了。
"这、这对应哪段啊?"
曲云笙微笑:"《绕口令》啊,肠子绕不绕?"
张九龄硬着头皮来了一段《喇嘛和哑巴》,说到"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时,差点咬到舌头。曲云笙摇头,指了指苦瓜汁。
"等等!"王九龙突然站起来,"我替他喝!"
全场起哄声中,曲云笙眯起眼睛:"理由?"
"《论捧逗》里说了,"王九龙理直气壮,"逗哏犯错,捧哏连坐!"
曲云笙大笑,竟真的点头应允。看着王九龙灌下苦瓜汁时扭曲的表情,她突然敲了敲桌子:
"记住了?这就是'一头沉'的坏处——要死一起死。"
哄笑中,没人注意到她悄悄把"清蒸鲈鱼"的签子换成了"醋溜土豆丝"。那是郭麒麟唯一能完整背下来的《菜单子》选段。
酒过三巡,食堂墙上不知何时多了块白板。曲云笙用马克笔写下"德云社饮食戒律":
1. 食不言?那说相声的早饿死了!
2. 捧逗如做菜,火候差一秒都不行
3. 谁再偷吃道具糕点,罚洗全体大褂
落款画了个Q版小人,正是她自己拿着快板的样子。
深夜收拾餐具时,周九良发现灶台上贴着张便签。上面是曲云笙的字迹:
"明早六点,带着你们的《报菜名》来厨房——师姐教你们做真正的'相声菜'。"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那盆见底的苦瓜汁上。窗外隐约传来背贯口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格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