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高瑛

然而，就在这胜利曙光初现的瞬间，异变陡生！一个装死的郑氏死忠突然从角落的阴影中暴起，手中的冲锋枪疯狂扫射，目标直指背对着他的李允熙！

“允熙！小心！” 高瑛的嘶吼声压过了枪响。电光火石之间，她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李允熙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挡在了弹道之上！

“噗噗噗噗——！”

沉闷的子弹入肉声密集响起。高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李允熙的衣襟，也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高瑛——！！” 李允熙目眦欲裂，反手击毙了偷袭者，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她紧紧抱住高瑛瘫软的身体，双手徒劳地想要捂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高瑛躺在李允熙怀里，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剧痛让她浑身痉挛，嘴角却努力扯出一个极淡、极微弱的笑容。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却执着地聚焦在李允熙惊恐绝望的脸上。

“李…允熙……”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别……别哭……郑氏……倒了……心愿……了了……你……保护了……李家……这就……够了……” 她的目光艰难地转向一旁同样扑过来、泪流满面的姜悠梨，“允熙……带悠梨……回家……回……H国……答应……我……保护好……悠梨……”

她沾满血的手，颤抖着，似乎想最后擦去姜悠梨脸上的泪痕，却最终无力地垂下。

“高瑛！高瑛！看着我！坚持住！救护车马上……” 姜悠梨的声音破碎不堪，徒劳地呼唤着。

但那双总是充满坚定和温柔守护的眼睛，在最后一丝光彩消失前，努力地看了姜悠梨最后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仿佛在说：“悠梨……别怕……” 然后，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她的头轻轻一歪，靠在李允熙胸前，像疲惫至极终于睡去。

控制室内的枪声彻底停歇，只剩下仪器微弱的电流声和外面渐渐减弱的雨声。幸存的几名流光会所成员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沉默地围拢过来，看着他们视若亲人的大姐头失去生命，一个个铁打的汉子也红了眼眶，无声地低下了头。

李允熙抱着高瑛尚有余温却已毫无生气的身体，失魂落魄。冰冷的雨水顺着破损的屋顶滴落，混合着她滚烫的泪水，砸在高瑛苍白冰冷的脸上。郑氏的倒塌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被巨大空洞吞噬的冰冷。多年心愿了了，家族得以保全，可代价……是如同亲人般的高瑛，是众多忠勇部下的生命，是她灵魂的一部分。

仓库外，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在雨夜中闪烁。李允熙强忍着巨大的悲痛，擦干眼泪，用力搀扶起几乎崩溃的姜悠梨：“悠梨……我们要带高瑛……回家。我们得走了……为了……活着的人。”

随后李允熙的目光空洞地扫过满目疮痍的控制室，扫过郑氏家主的尸体，最终落回高瑛安详却冰冷的面容上。她颤抖着，极其缓慢而珍重地抱起高瑛。

“走。” 她嘶哑地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像淬了血的刀锋。

她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仓库复杂的通道和雨幕之中，留下身后的一片死寂、血腥，以及一个时代罪恶的终结。胜利的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高瑛用生命铺就了李允熙的复仇之路，也永远留在了这条路的尽头。而回H国的路，注定布满荆棘与无法愈合的伤痛。家族保住了，但有些失去，是永恒的缺口。金钟仁的等待，将迎来一个伤痕累累、背负着沉重灵魂归来的李允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