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
邓佳鑫吓了一跳，琴弓在弦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左航靠在门框上，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你也是。"邓佳鑫放下琴，"回来拿东西？"
左航摇摇头，走进活动室："刚才的曲子，是你自己写的？"
"嗯，随便编的。"邓佳鑫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不成调的东西。"
"主旋律不错。"左航难得地评价道，"只是和弦进行太保守了。"
邓佳鑫挑眉："哦？那你有什么高见？"
左航没说话，走到电子琴前坐下，弹了几个和弦，然后突然转变节奏，将邓佳鑫刚才的旋律重新演绎，加入了一些不和谐音却意外地和谐。邓佳鑫惊讶地发现，这段即兴改编让原本平淡的旋律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
"你..."邓佳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很有想法。"
左航嘴角微微上扬："彼此彼此。"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邓佳鑫鼓起勇气问道："为什么对音乐这么认真？"
左航的手指停在琴键上："那你呢？"
"我从小学习古典乐，音乐对我来说..."邓佳鑫思考了一下，"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对我来说是盔甲。"左航的声音很轻，"也是软肋。"
这句近乎剖白的话让邓佳鑫心头一震。他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左航已经站起身："明天见，社长。"
看着左航离去的背影，邓佳鑫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看似冷漠的男生身上，或许藏着比他想象中更丰富的情感世界。
接下来的两周，排练依然磕磕绊绊。左航的音乐理念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但他确实才华横溢。邓佳鑫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次社团活动，不仅因为音乐，更因为能看到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身影。
一个周五的晚上，邓佳鑫因为忘记拿数学作业本而返回学校。经过音乐楼时，他隐约听到钢琴声从二楼传来。这么晚了，谁会在这里练琴？
出于好奇，他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琴声越来越清晰，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忧郁而深沉，却又在转折处迸发出惊人的力量。邓佳鑫停在琴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向内望去。
左航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色琴键上舞动。他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完全沉浸在音乐中。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色的轮廓。此刻的他与平日里冷漠的形象判若两人，脆弱而真实。
邓佳鑫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刻。曲子进入高潮部分，左航的演奏越发投入，肩膀随着节奏微微耸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的手悬在空中，久久没有放下。
"要听到什么时候？"左航突然开口，声音里没有往日的锐利。
邓佳鑫一惊，推开门："抱歉，我不是故意..."
"进来吧。"左航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半个琴凳，"既然来了。"
邓佳鑫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坐下。钢琴上散落着几张手写乐谱，上面涂涂改改，显然是原创作品。
"这是你写的？"邓佳鑫拿起一张问道。
左航点点头："随便写的。"
"太棒了。"邓佳鑫由衷赞叹，"比我们排练的那首强多了。"
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音乐。"左航难得地坦诚，"我不喜欢被束缚。"
邓佳鑫沉默了一会儿："我明白。但有时候限制也能激发创造力，不是吗？"
左航侧头看他，月光下琥珀色的眼睛像两潭深水："你为什么学音乐？"
"我妈妈是钢琴老师，从小耳濡目染。"邓佳鑫笑了笑，"一开始是被逼的，后来才真正爱上。"
"我是自学的。"左航轻轻按下一个琴键，"没人教，所以野路子。"
邓佳鑫惊讶地看着他："钢琴也是自学的？"
"嗯，看视频，自己摸索。"左航的手指在琴键上流连，弹奏出几个零散的音符，"电子音乐也是。"
邓佳鑫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左航的风格如此特立独行——他没有受过正统训练，反而保留了最原始的音乐直觉和创造力。
"要不要试试合作？"邓佳鑫脱口而出，"不是社团那种，就我们两个。你的电子音乐和我的小提琴。"
左航停下手指："为什么？"
"因为..."邓佳鑫思考着如何表达，"我觉得我们能创造出不一样的东西。"
左航静静地看着他，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墙上重叠。良久，他点了点头："好。"
邓佳鑫笑了，一种奇妙的期待感在心底升起。他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但此刻，在月光照耀的钢琴室里，两个截然不同的音乐世界似乎找到了交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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