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愕和挣扎。放下兵器?面对一个刚刚破窗而入、险些得手的刺客?
“孤说,”萧凛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冰封千里的寒意,“放下兵器!退下!”
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带着储君的绝对意志。侍卫们身体一僵,终究不敢违逆,在一片压抑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收刀入鞘,带着满腹惊疑和不解,一步步向后退开,在殿中空出一个更大的圆圈,将太子和刺客围在中央。
沈翊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绝不是正常的反应!一个太子面对刺客,不立刻下令格杀,反而喝退侍卫?这诡异的举动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图谋!一股比“牵机引”寒毒更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萧凛的目光扫过周围惊魂未定、眼神复杂的众人,最后落回沈翊脸上,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难以捉摸的弧度。他扣着沈翊手腕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他往前轻轻一带。
沈翊身不由己地被拉近了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拂在面具上的微弱气流。
“刺客?”萧凛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中,“诸位爱卿看错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此乃孤三年前在北境风雪中失散的故人。今日重逢,实乃天意。”
“轰——!”
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整个承恩殿彻底炸开了锅!失散的故人?天意?太子殿下竟说这个破窗而入、杀机毕露的凶徒,是他的故人?这简直荒谬绝伦!质疑、震惊、难以置信的低语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大殿。
沈翊面具下的脸一片煞白,身体僵硬如铁。故人?他究竟想做什么?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危机感紧紧攫住了他。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坠入蛛网的飞蛾,而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太子,就是那只耐心编织、步步收紧的毒蛛。
“只是……”萧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叹息,成功压下了殿内的喧哗,“孤这位故人,性子似乎有些急躁,重逢的方式,也颇为……别致。”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碎裂的窗棂和狼藉的地面。
他扣着沈翊手腕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冰冷的布料,仿佛在安抚,又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他微微提高了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是故人重逢,当好好叙旧。传孤令——”
萧凛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扫过那些依旧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的侍卫统领:
“即日起,此人便留在孤身边,为东宫近身侍卫。寸步不离。”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如同冰冷的钉子,狠狠砸进沈翊的心底,也砸懵了在场的所有人。
寸步不离?东宫近身侍卫?
让一个刚刚差点要了太子性命的刺客,做他的贴身侍卫?!
这已经不是荒谬,简直是……疯狂!
“殿下!万万不可啊!”老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惶,“此獠凶险……”
“请殿下三思!”几名重臣也慌忙躬身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