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裆裤开始的战争

《从开裆裤开始的战争》

九月的阳光把巷口的梧桐树晒出焦味，林砚蹲在石阶上数蚂蚁，后脑勺突然被个塑料水枪滋了下。

“幼稚。”他头也不回，指尖捏着块碎饼干，看蚂蚁列队爬过他和陈嚣画的“楚河汉界”——那是用粉笔在地上划的线，左边归他，右边归陈嚣，连蚂蚁都得按规矩走。

陈嚣嗤笑一声，水枪往腰上一别，蹲到线对面，手里晃着个崭新的奥特曼：“我妈给我买的赛罗，比你那个迪迦帅。”

林砚眼皮都没抬，从裤兜里掏出个奥特曼披风：“我爸缝的，能拆下来当围巾，你那个行吗？”

“切，”陈嚣把赛罗往地上一杵，“昨天张阿姨（林砚妈）炖的排骨，你吃了八块，我吃九块，我赢了。”

“那是我让你，”林砚终于转头，睫毛上沾着点阳光，“上次爬树掏鸟窝，你卡在三米高的地方哭，是谁把你托下来的？”

陈嚣的耳朵瞬间红了，抓起地上的水枪就往林砚背上滋：“那是我故意让你显本事！”

水花溅在林砚的白T恤上，他也不恼，反而扑过去抢水枪，两人滚在梧桐树下的草地上扭打起来。蝉鸣吵得人耳膜疼，可谁也没真用力，就像小时候无数次“打架”一样——林砚拽陈嚣的头发时会避开发根，陈嚣压他肩膀时总留着让他翻身的力气。

“停！”陈嚣突然喊，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晃了晃，封面歪歪扭扭写着“对手积分榜”。这是他俩五岁时定的规矩：吃饭快慢、考试分数、爬树高度……全都要记分，年底谁分高，就能让对方答应一个要求。

他用铅笔在“爬树”那栏画了个勾：“刚才你先松手的，这局我加1分。”

林砚凑过去看，突然指着“吃饭”那页笑：“你上周吃面条掉了三根，扣0.5分，我还没记呢。”

“你胡说！”陈嚣把本子抱在怀里，像护什么宝贝，“那是面条太滑！”

这时巷口传来脚步声，是两家妈妈拎着菜回来。张阿姨笑着喊：“砚砚，小嚣，回家吃饭了！今天炖了你们最爱喝的玉米汤，看谁先喝完一碗？”

“我！”两个声音同时炸响，又同时瞪向对方。

陈嚣拽起林砚的胳膊就往家跑，速度快得差点摔个趔趄。林砚被他拖着，手里还攥着那半块没喂完蚂蚁的饼干，风吹起两人的衣角，像两面较劲的小旗子。

跑到楼道口时，陈嚣突然停下，喘着气说：“我妈说了，这次期中考试谁考第一，就给谁买最新的游戏机。”

林砚挑眉：“那你等着输吧。”

“拭目以待。”陈嚣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噔噔噔跑上楼，跑了两步又回头，把手里的奥特曼塞过来，“借你玩一天，明天还我——别以为我怕你。”

林砚捏着冰凉的塑料小人，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突然发现那奥特曼的底座上，用马克笔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嚣”字，旁边还有个被擦掉一半的“砚”。

他低头笑了笑，把奥特曼塞进裤兜，也跑上楼。厨房飘来玉米汤的甜香，夹杂着两家妈妈的聊天声：“你家小嚣跟砚砚真是天生一对，从小吵到大，分都分不开……”

林砚的脚步顿了顿，刚要推门，就听见陈嚣在屋里喊：“妈！林砚肯定偷喝我汤！”

“你才偷喝！”他推开门冲进去，看见陈嚣正举着个空碗冲他得意地笑，碗底还沾着点玉米渣。

阳光透过窗户斜切进来，落在两人较劲的脸上，也落在陈嚣扔在沙发上的“对手积分榜”上——第一页用幼稚的笔迹写着：「对手：林砚。目标：赢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