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扑进教室，林砚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就见陈嚣的胳膊肘已经越界到他的课桌一半。两人的座位从小学同桌到初中邻桌，升到高一竟又被班主任安排成前后桌——陈嚣在他正后方，桌沿永远像画了隐形的“楚河汉界”，每天都要被林砚用尺子敲三次。
“物理卷子发了？”陈嚣的声音带着刚跑完操的微喘，下巴搁在林砚的椅背上，“我赌你最后一道大题错了。”
林砚把卷子往旁边挪了挪，露出鲜红的100分：“赌什么？”
陈嚣“啧”了声，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卷子拍在桌上，98分的数字旁边，最后一道题果然画着红叉。“中午食堂糖醋排骨，你得让我三块。”他说得理直气壮，手指却悄悄把卷子往回收了收。
林砚瞥了眼他耳尖泛起的红，像小时候每次吵架输了那样。他低头翻着课本，嘴角没忍住往上翘：“行啊，不过上次月考你欠我的奶茶还没还。”
“那是你耍赖！”陈嚣立刻反驳，“英语听力播放时你咳嗽，干扰我思路了。”
早读铃响时，两人还在为“咳嗽是否属于作弊”争论。班长抱着一摞新书进来，路过他们座位时无奈摇头：“两位学霸，能不能把吵架的劲儿用在早读上？年级第一的宝座你们都轮流坐了三年，就不能让我们喘口气？”
陈嚣笑着朝班长摆手，等她走远了，却用手指戳了戳林砚的后背：“听见没？今年第一必须是我。”
林砚没回头，却在课本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奥特曼，旁边标着“嚣”字。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陈嚣那本被翻烂的“对手积分榜”，其实早就被他捡到过一次，夹在数学错题本里，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高一目标：和林砚考同一所大学”，下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男生们凑在一起打篮球。陈嚣穿着白色运动服，在球场上跑得像阵风，投篮时故意对着场边的林砚扬下巴。林砚抱着笔记本坐在看台上，假装在算物理题，目光却总跟着那个跳跃的身影。
突然陈嚣起跳时被人绊了下，重重摔在地上。林砚几乎是瞬间冲了过去，膝盖在跑道上磨出火辣辣的疼也没在意。“怎么样？”他蹲下身想扶他，声音都带着颤。
陈嚣却突然笑了，拉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拽：“骗你的。”温热的掌心贴着林砚的皮肤，他趁机往林砚手心里塞了颗糖，“刚投进的三分，算我赢你一次。”
林砚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抽回手时，那颗橘子味的糖在掌心滚了滚，甜意顺着血管蔓延开。他瞪了陈嚣一眼，却看见对方运动服的领口沾着草屑，伸手就想帮他拂掉，指尖快碰到时又猛地缩回来。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嚣突然指着教学楼顶的天空：“看，火烧云。”橘红色的晚霞铺满天空，像小时候巷口那棵梧桐树的叶子被染了色。
“小时候你说火烧云是奥特曼在天上打架。”林砚轻声说。
“那是你信了！”陈嚣梗着脖子反驳，却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几乎碰到一起，“月考后去看新上映的奥特曼电影？我妈给了我两张票。”
林砚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像藏着整片晚霞的光。他想起陈嚣塞给他的奥特曼底座上，那个被擦掉一半的“砚”字，突然笑了：“谁要跟你去？除非你承认上次爬树是我救了你。”
“才不！”陈嚣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背对着他喊，“电影票我放你桌洞里了，不去作废！”
林砚摸着口袋里那颗融化了一半的糖，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突然觉得高一的风好像比小时候更甜了些。他低头翻开笔记本，在刚才画的奥特曼旁边，又添了一行字：“对手：陈嚣。目标：和他赢过整个青春。”
晚自习时，林砚发现桌洞里果然躺着两张电影票，票根上用马克笔写着小小的“嚣&砚”，像极了多年前那个没画完的符号。他悄悄回头，陈嚣正假装认真做题，耳根却红得像窗外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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