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篮球场，阳光正好。
岳悦原本不想来，却被郭城宇半拖半拽地拉来了——他美其名曰“监督池骋别耍赖”，实则是想看看吴所谓和池骋的“篮球赛”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远远就看见球场边围着几个人，池骋穿着黑色球衣，正和吴所谓站在中线旁准备跳球。吴所谓穿了件白色球衣，衬得皮肤愈发白皙，脸上带着刻意装出来的轻松，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池骋。
“你看他那眼神，恨不得黏在池骋身上。”郭城宇在岳悦耳边嘀咕，语气里带着点嘲讽，“还说不是故意的？”
岳悦没接话，只是盯着场上。吴所谓的动作很标准，运球、投篮都有模有样，显然是下过功夫练的。但他看池骋的眼神太露骨，那种混杂着挑衅、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目光，连旁观者都看得一清二楚。
跳球开始，池骋轻松将球拨给队友，动作利落。吴所谓立刻冲上去拦截，身体有意无意地往池骋身上靠，每次碰撞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你看他那小动作，”郭城宇啧啧有声，“这哪是打球，分明是借机吃豆腐。”
岳悦皱了皱眉。她知道吴所谓的计划，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更让她意外的是池骋的反应——他看似在认真打球，却总能在吴所谓靠近时恰到好处地避开，偶尔还会故意用肩膀撞回去，眼神里带着玩味的笑意，像是在逗弄猎物。
中场休息时，吴所谓满头大汗地走到场边，拿起水瓶刚要喝，池骋突然走过来，自然地夺过他的水瓶喝了一大口，还笑着说：“技术不错，比我想象中强。”
吴所谓的脸瞬间红了，连耳根都透着粉色，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周围的人开始起哄，他却像是没听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池骋。
岳悦看得有些不适，起身想去买水。刚走两步，就被郭城宇拉住：“别急啊，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刚想挣开，就听见球场上传来一阵惊呼。转头一看，吴所谓在抢球时“不小心”摔倒了，池骋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结果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吴所谓正好压在池骋身上。
这姿势太过暧昧，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
吴所谓趴在池骋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故意放慢起身的动作，手指在池骋的手臂上“不经意”地划过。
池骋的眼神沉了沉，却没推开他，只是在他起身时低声说了句：“故意的？”
吴所谓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露出个无辜的笑容：“什么？我没听清。”
岳悦看着这一幕，心里像塞了团棉花，说不出的别扭。她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郭城宇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场上那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岳悦买了水回来时，比赛已经结束了。池骋和吴所谓站在球场边说话，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吴所谓笑得一脸灿烂，池骋的嘴角也带着点笑意。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郭城宇走过去，故意挤开吴所谓，“池骋，输了可别不认账啊。”
“谁输了？”池骋挑眉，扬了扬手里的记分牌，“108比107，我赢了。”
吴所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是我技不如人。”他看向池骋，眼神里带着点崇拜，“池总真厉害，有空能再教我打球吗？”
这话说得直白又露骨，连旁边的人都听出了不对劲。
池骋看着他，突然笑了：“可以啊。不过我教徒弟有条件。”
“什么条件？”吴所谓眼睛一亮，连忙追问。
“明天来蛇园帮忙。”池骋语气平淡，“正好缺个人打扫笼子。”
吴所谓愣住了，他以为池骋会提些暧昧的条件，没想到是去蛇园？那里可是岳悦工作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看向岳悦，眼神复杂。
岳悦也没想到池骋会这么说，皱了皱眉。让吴所谓去蛇园？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怎么？不愿意？”池骋看着吴所谓，眼神里带着点玩味。
吴所谓咬了咬牙，心想这或许是接近池骋的好机会，不能错过。他立刻点头：“愿意！当然愿意！”
池骋满意地点点头，没再看他，转身对岳悦说：“走吧，回蛇园。”
岳悦没动，低声说：“让他去蛇园，不合适吧？”那里有那么多蛇，万一吴所谓乱来怎么办？
“有什么不合适的？”池骋挑眉，“正好让他学学怎么做人，别总想着耍小聪明。”他这话意有所指，显然看穿了吴所谓的把戏，却故意不点破。
岳悦还想再说什么，被郭城宇拉了一把：“让他去呗，有我们看着，他还能翻天不成？”
吴所谓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的烦躁更甚。他总觉得，池骋故意让他去蛇园，是为了岳悦。是想让他看着自己和岳悦亲近吗？
一股莫名的嫉妒涌上心头，吴所谓攥紧了拳头。不行，他不能退缩。越是这样，他越要去，越要让池骋看到自己的“好”。
“那我明天准时到。”吴所谓抢在岳悦反对前开口，语气坚定。
池骋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岳悦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一脸“势在必得”的吴所谓，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有种预感，让吴所谓去蛇园，绝对是个错误。
回到蛇园时，天色已经晚了。小醋包似乎知道池骋回来了，在玻璃房里兴奋地爬来爬去。大黄龙也精神了许多，正慢悠悠地在池子里游弋。
岳悦刚换好工作服，就听见池骋在身后说：“明天吴所谓来，你不用管他，让他跟着饲养员打杂就行。”
岳悦愣了一下：“你早就想好了？”
“不然呢？”池骋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笑意，“真以为我会让他乱来？”
岳悦松了口气，心里却还有点别扭。她看着池骋熟练地给小醋包喂食，突然想起吴所谓今天在球场上的眼神，忍不住问：“你明知道他对你……为什么还要让他来？”
池骋喂蛇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你觉得，他是真的喜欢我？”
岳悦被问住了。吴所谓的初衷是复仇，可这几天的接触里，她总觉得他的眼神里藏着点别的东西，不像全是假的。
“他喜欢的，或许只是‘赢’的感觉。”池骋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以前他输给我，现在想从我这里赢回去，不管用什么方式。”
岳悦没再追问，心里却更乱了。如果吴所谓只是想赢，那他那些刻意的靠近、暧昧的眼神，又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吴所谓果然准时出现在蛇园。他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特意喷了点香水，与蛇园的环境格格不入。
“岳顾问早。”他主动跟岳悦打招呼，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客气，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池骋的办公室。
岳悦没理他，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饲养员把吴所谓领到杂物间，扔给他一把扫帚和抹布：“池总说了，今天你的任务是把所有蛇笼的外玻璃擦干净，还有杂物间整理好。”
吴所谓看着手里的扫帚，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一个创业者，居然要在这里扫地擦玻璃？可一想到是池骋安排的，他又咬咬牙忍了。
他拿起抹布，走到小醋包的玻璃房前，刚想擦，就被小醋包的动作吓了一跳——那条小白蛇突然竖起身子，对着他发出警告的嘶声，眼神里满是敌意。
“连条蛇都欺负我？”吴所谓低声嘀咕，心里更憋屈了。
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岳悦看到，她忍不住说：“它不喜欢你身上的香水味，还有，擦玻璃时动作轻点，别吓到它。”
吴所谓瞪了她一眼：“不用你管。”
岳悦没再理他，转身离开。她看得出来，吴所谓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耗尽。
果然，不到中午，吴所谓就受不了了。他擦玻璃时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水盆，水洒了一地，还溅到了大黄龙的笼子里。
大黄龙被惊动了，猛地抬起头，发出低沉的嘶声，在笼子里焦躁地转圈。
“你干什么！”岳悦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急了，“黄金蟒胆子小，经不起惊吓！”
她赶紧拿来干布清理水渍，又轻声安抚大黄龙。
吴所谓站在一旁，看着岳悦熟练地安抚蟒蛇，看着大黄龙在她面前慢慢平静下来，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嫉妒。连蛇都对岳悦这么亲近，为什么池骋就看不到他的好？
“对不起……”吴所谓的声音低了下去，没了之前的嚣张。
岳悦没看他，只是专注地照顾大黄龙：“这里不适合你，你走吧。”
吴所谓刚想反驳，就看到池骋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池骋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听到了动静。
“我……”吴所谓刚想解释，就被岳悦打断：“是我不小心碰倒了水盆，跟他没关系。”
吴所谓愣住了，他没想到岳悦会帮他说话。
池骋看了看地上的水，又看了看岳悦，没说话，只是对吴所谓说：“你先回去吧，这里不用你帮忙了。”
吴所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岳悦在跟池骋说着什么，池骋的眼神很柔和，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吴所谓攥紧了拳头，快步离开了蛇园。
他不知道，他走后，池骋看着岳悦，突然问：“为什么帮他？”
岳悦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他虽然讨厌，但也没真的做错什么。而且……”她顿了顿，“我不想因为他，影响蛇园的工作。”
池骋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你倒是越来越有‘岳顾问’的样子了。”
岳悦没接话，心里却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吴所谓，或许是不想看到他在池骋面前难堪，或许是……不想承认，她对吴所谓，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的在意。
而离开蛇园的吴所谓，站在路边，看着手机里姜小帅发来的消息：“所谓，下一步计划是去酒吧‘偶遇’，我已经帮你订好位置了！”
他看着消息，突然觉得很累。这一切，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为了复仇，他做了这么多违心的事，到底值得吗？
他删掉消息，转身走向自己的公司。或许，他该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蛇园里，小醋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悠悠地爬到岳悦脚边，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裤腿，像是在安慰她。
岳悦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醋包光滑的鳞片，心里却乱糟糟的。
吴所谓的离开，是这场闹剧的结束，还是新的开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些人，也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心了。
阳光透过玻璃房照进来，落在她和小醋包身上，温暖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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