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那毒草的刺痛感,火辣辣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我皱着眉蹲在草药堆前,看着眼前这堆乱七八糟的植物,头又开始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长得差不多,闻着都是那股子怪味,谁知道哪个能救命,哪个能要命?
"啧。"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不大,却让我后背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澹台烬。这家伙现在虽然受了重伤,可存在感强得吓人,跟个随时会扑上来咬人的毒蛇似的,让人浑身不自在。
我没理他,继续在草药堆里扒拉。手指在冰冷潮湿的稻草里摸索,摸到一株看起来叶子还挺新鲜的草药,刚想拿起来,身后又响起了他那沙哑又欠揍的声音。
"叶大小姐何时变得这般好心?"他的语气里全是嘲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只是这辨别草药的本事,未免太拙劣了些。"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上来了。拙劣?我要是拙劣,那你个躺在那儿等死的算什么?要不是老娘穿越过来,你现在早就凉透了!
心里骂归骂,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下去,慢慢转过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你说,哪些能用?"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虽然看起来虚弱,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把我这个"仇人"挫骨扬灰?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澹台烬靠坐在稻草堆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银灰色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表情。只有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亮得吓人。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眼神里的怀疑和冷漠像是实质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
石牢里静得可怕,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还有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胸口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了,暗红色的血迹在昏暗中看着格外刺眼。
"怎么不说话?"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难道你也不知道?"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自小在蛮荒长大,什么草能吃,什么草能治病,自然比叶大小姐清楚。"
那你倒是说啊!我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不得上去摇醒他。可表面上,我还得维持着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就在这时,烛火突然"噗"地一声,火苗摇曳了一下,差点灭了。石牢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去,我们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扭曲地投射在潮湿的石壁上,看着就跟恐怖片里的场景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澹台烬还是没说话,只是用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我,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行,你不说是吧?我还不信了,没有你我就找不到能用的草药了!老娘好歹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青年,难道还分不清个草药有毒没毒?不就是看着新鲜,闻着不刺鼻的嘛!
我赌气似的转回头,不再看他,开始在草药堆里胡乱翻找起来。手指在各种植物间穿梭,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毒不毒了。找到几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叶子翠绿,没什么怪味,就想拿起来。
就在我的指尖快要碰到其中一株叶子边缘有点泛红的草药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
"嘶——"我倒吸一口冷气,赶紧缩回手。只见我的指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先是有点发麻,紧接着就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感,跟火烧似的。
我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刚才被扎到的指尖,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还隐隐透着一股不自然的青紫色。
"操!"我忍不住低骂一声,心里警铃大作。这他妈不会又是有毒的吧?
我急忙甩着手,想把那股刺痛感甩掉,可根本没用。那股灼热的感觉顺着指尖,飞快地往手掌心蔓延,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在我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闪了过来。
"砰!"
我的手腕突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力道之大,震得我整条胳膊都麻了。手里的草药也"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上。
我吃痛地抬起头,对上了澹台烬那双近在咫尺的猩红眼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因为离得太近,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草药味的气息,还有他因为动作牵扯到伤口而微微急促的呼吸。
他的表情在昏暗的烛光下看不真切,但那双眼睛里的锐利却让我心里一寒。
"你干什么!"我捂着发麻的手腕,又气又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有毒你不早说?!"
疼死我了!不仅指尖疼,手腕也疼,心里更是又委屈又害怕。我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想找个草药给他治伤,顺便保住自己的小命吗?怎么就这么难?
澹台烬看着我掉眼泪,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却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耐烦:"蠢得无可救药。明知不识还敢随便乱碰。"
"我......"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反驳还是该哭。是啊,我是蠢,我要是不蠢,也不会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更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澹台烬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很凉,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抓得我生疼。
"放开我!"我挣扎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这家伙想干什么?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越是挣扎,他抓得越紧!
"别动。"他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只见他低下头,仔细地查看我那红肿发紫的指尖。烛光下,他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让我有些意外。
"这点剂量死不了,"他看了一会儿,抬起头,语气平淡地说,"只是会让你疼上几天几夜。"
疼上几天几夜?我一听,心里更害怕了。这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针在扎我的指尖,已经够疼了,还要疼几天几夜?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怎么办啊?"我带着哭腔问道,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只想赶紧把这疼痛止住。
澹台烬没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我拽到了草药堆旁。他的动作很粗暴,像是在拖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可奇怪的是,他抓着我手腕的力道,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好像怕弄疼我似的。
他蹲下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在草药堆里快速地翻找着。因为胸口有伤,他每动一下,都会忍不住皱紧眉头,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我看着他额角渗出的冷汗,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这家伙......虽然嘴上刻薄得要死,可行动上......
很快,他就从草药堆里挑出了几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草药。这些草药的叶子是深绿色的,边缘有些锯齿状,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拿着草药,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又看了看我。我正疑惑他要干什么,就见他直接把那些草药塞进了嘴里,开始用力地咀嚼起来。
"!!!"我瞪大了眼睛,差点叫出声来。他......他这是干什么?饿疯了吗?就算要吃药,也不能这么直接就嚼啊!
澹台烬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不善,他一边用力嚼着草药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闭嘴...看什么看..."
我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看见。心里却在想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还是说这是他们这个世界治疗中毒的特殊方法?
没过多久他就把草药嚼得差不多了,然后他抬起头,不由分说地抓起我的手,把嚼烂的草药糊在了我红肿的指尖上。
他的动作很粗暴,草药糊得我手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感觉恶心死了。可奇怪的是,那股灼热的刺痛感,竟然真的缓解了一些。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五味杂陈。这家伙,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刚才还对我冷嘲热讽的,现在又这么好心地帮我疗伤...
石牢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那支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只剩下一小截烛芯在顽强地燃烧着。昏黄的光晕将我们两个人笼罩在一起,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我的皮肤,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一颤。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对上了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的眼睛里不再只有冰冷和嘲讽,反而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迷茫,又像是挣扎。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苍白的嘴唇,还有下巴上冒出的一点点青色胡茬。离得这么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起来的、有些特别的味道。
心跳突然不争气地加速了。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脸颊也开始发烫。
"那个......谢谢你啊。"我小声地说了一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澹台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手。他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胸口的伤口,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色也更加苍白了。
"你怎么样?"我下意识地问道,心里有些担心。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他走到草药堆旁,开始指导我辨认哪些草药是可以用的。
"那个,叶子是锯齿状的,深绿色的,能止血。"他伸出手指了指,"还有那个,开着小蓝花的,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可以消炎。"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我能听出他话语里的认真。我赶紧点点头,把他说的那些特征牢记在心里。
"知道了......"
我按照他说的,开始小心翼翼地挑选草药。有了他的指导,我挑起来就顺利多了。很快,我就找了一小把能用的草药。
然后,我拿着这些草药,走到澹台烬面前,蹲下身,准备给他处理伤口。
他靠坐在石壁上,闭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惫。长长的睫毛在眼皮下面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竟然有了一丝脆弱的感觉。
我看着他胸口不断渗血的伤口,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条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条。伤口很大,看起来很吓人,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
我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拿起一片止血的草药,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放在嘴里嚼了起来。草药很苦,还有一股怪味,差点没把我苦吐出来。
"咳咳......"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澹台烬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笑。
"很难吃?"他问道。
"嗯......有点。"我点点头,苦着脸说。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我把嚼烂的草药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的伤口上。刚一碰上去,他的身体就猛地紧绷了一下,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额角渗出了更多的冷汗。
"疼吗?"我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小声问道。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继续给他处理伤口,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我的手指偶尔会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沉默地僵持着。石牢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偶尔从外面传来的一些模糊的声响。
好不容易,我终于把他的伤口处理好了,用新的布条包扎了起来。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但至少血止住了。
"好了。"我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感觉腰酸背痛的。
澹台烬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口,然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很复杂,我看不懂。
就在我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过身,背对着我,重新靠在了石壁上,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再理我的样子。
"石牢不比将军府,"他冷冷地说,"下次再犯蠢,没人会救你。"
说完,他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仿佛刚才那个帮我疗伤、指导我辨认草药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家伙,真是个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撇了撇嘴,也懒得再理他。走到石牢的另一角,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处理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手指。指尖的红肿已经消退了不少,但还是有点麻,动一下就疼。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琢磨着。澹台烬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对我很敌视,可又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救了我。他到底是恨我,还是......
想不通。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家伙。看来我的"病娇魔神改造计划",任重而道远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石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太清楚,但能感觉到那些人好像是朝着这边来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谁?是来找澹台烬的吗?还是来找我的?是敌是友?
我下意识地看向澹台烬。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警惕地盯着牢门的方向,那双猩红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我屏住呼吸,握紧了身边的一根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棍,紧张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