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文只觉得方才还梗在喉咙口的火气像被什么东西倏地掐灭了，连带着胸腔里那点和左奇函较劲的执拗也一并散了他甚至没来得及细想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视线已经先一步从左奇函那双带着疏离的眼睛上移开，落回自己摊开的笔记本上

可本子上的字迹明明是自己写的，此刻却看得一片模糊。后知后觉间，他才发现耳根子不知何时已经烧了起来，那点热意顺着耳廓往下爬，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红，像被午后的阳光晒得久了些

更让他慌乱的是，周身萦绕的白桃信息素似乎也跟着失了控。平日里总是淡淡的、带着点清爽果香的味道，这会儿竟悄悄漫出些微甜来——不是那种张扬的甜，反倒像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花苞，怯生生地探出头，裹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轻飘飘地往空气里漾

他下意识地往椅背上缩了缩，手指攥紧了笔杆，指节微微泛白。余光里似乎还能瞥见左奇函那边的动静，却再没勇气抬眼去看心里头乱糟糟的，像有只小爪子在轻轻挠着，说不清是尴尬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方才还安静的图书馆，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敲得他心跳也跟着乱了节拍

…

杨博文会开始给左奇函占座，其实是从那次图书馆避雨之后慢慢变的

那天雨停后，左奇函送他到宿舍楼下，他临上楼前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杨博文“你明天还去三楼靠窗那个位置吗？”

左奇函瞥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杨博文却当了真，第二天一早就揣着两本厚重的专业书往图书馆跑

三楼靠窗的位置是左奇函的“专属领地”，常年放着一个磨损边角的黑色帆布包。杨博文到的时候，那位置果然空着，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的书往对面一放，又从包里摸出块巧克力放在左奇函常坐的那侧桌角——是左奇函偶尔会吃的黑巧，上次小组讨论时他无意间瞥见的

等左奇函抱着书过来，看到对面的杨博文和桌上的巧克力，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左奇函“你干什么？”

杨博文正低头在草稿纸上画小人，闻言抬头笑

杨博文“占座啊，这儿视野好，适合学习。”

他指了指那块巧克力

杨博文“顺手买的，你不吃给我也行。”

左奇函没接巧克力，也没赶走他，只是拉开椅子坐下，翻开书时动静大了点

…

这天早上杨博文来得格外早，刚把左奇函的位置用一本《摄影史》压住，就看见左奇函从图书馆门口走进来。他立刻朝对方挥了挥手，像只邀功的小狗

杨博文“这儿！给你留着呢！”

左奇函走过来，视线扫过那本替他占座的书，又落到杨博文脸上，难得没说“无聊”，只是在坐下时，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左奇函“…谢了”

杨博文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花，低头翻书时，连指尖都带着点雀跃。他知道，这无声的“允许”，是左奇函给的、独一份的温柔

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