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的操场还浸在墨色里，林微踩着露水站在香樟树下，耳机里正播放着90年代的英语听力真题。
磁带转动的沙沙声混着鸟鸣，像极了前世她在出租屋里反复听的考研听力。那时她总后悔，高三要是能把听力提上去，至少能多考二十分。
“section one，listen to the following conversation...”
标准的伦敦腔从耳机里淌出来，林微闭着眼跟读，手指在掌心默写关键词。她知道高考英语听力的陷阱——那些连读吞音的地方，那些看似同义实则相反的表达，都是前世栽过的坑。
“林微？”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王浩抱着单词本跑过来，校服拉链歪在一边：“你天天这么早来？”
“嗯，练听力。”林微摘下一只耳机，“你呢？”
“背单词。”王浩举了举本子，脸红扑扑的，“上次物理小测多亏你讲题，我及格了。”他挠挠头，“我想……我也想考个好点的大学。”
林微笑了笑，把另一只耳机递给他：“听听这个，98年的真题，语速慢适合入门。”
王浩接过去戴上，没多久就皱起眉：“这男的说话像含着糖，根本听不清。”
“这就是考点。”林微指着耳机，“注意他说的‘I can't agree more’，不是不同意，是非常同意。”
王浩恍然大悟的表情，让林微想起前世那个总帮她修电脑的学弟。那时她就明白，努力这件事，从来都不晚。
早自习的英语课上，张老师抱着听力测试卷走进来：“今天突击测试，用去年的全国卷。”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英语听力是七班的重灾区，上次摸底考全班平均才18分（满分30）。
张倩倩却坐得笔直，她的姑姑在英国定居，从小就给她请外教，听力从来都是满分。她瞥了眼林微，嘴角勾起轻慢的弧度——数学赢了又怎样？英语可不是靠刷题能补上的。
录音开始播放，林微笔尖悬在试卷上，耳朵捕捉着每一个细节。当听到第5题的“flight is delayed by two hours”时，她毫不犹豫地选了B选项——前世她就错把“delayed”听成了“cancelled”。
最后一道题是段新闻独白，关于台风预警的报道。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周围传来一片笔尖停顿的声音。林微却记得这篇原文，在高三下学期的模拟卷里见过，结尾那句“residents are advised to stay indoors”是关键。
收卷时，张倩倩自信地把试卷放在最上面，还特意敲了敲桌面。林微交卷时，发现王浩正对着最后一题发呆，橡皮屑堆成了小山。
“别改了，相信第一直觉。”她低声说。王浩愣了下，赶紧把笔放下。
下午成绩出来，张老师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表情罕见地激动：“这次听力测试，我们班出了个满分！”
全班哗然。张倩倩立刻坐直了，等着老师念她的名字。
“林微，30分！”
张倩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猛地抬头，像是没听清：“老师，您是不是看错了？”
“我核对了三遍。”张老师把林微的试卷投影在黑板上，“每道题都对，连最难的最后一题都选对了。尤其是第5题，全班只有她一个人听出了‘delayed’和‘cancelled’的区别。”
投影上的试卷干净整洁，关键词都用红笔标了出来，连录音里的连读标记都写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张倩倩霍地站起来，声音都变调了，“她肯定是提前知道答案！一个月前她听力才考8分！”
“张倩倩！”张老师皱起眉，“考试纪律你清楚，作弊是要记过的。”
“我没有作弊。”林微平静地站起来，“张老师，您可以再放一遍录音，我当场翻译。”
张老师点点头，重新播放最后那篇新闻独白。林微闭着眼听，等录音结束，张口就来：“台风‘海燕’将于今晚八点在东南沿海登陆，风速达每秒25米，当地居民被建议留在室内……”
她的发音算不上标准，却字字精准，连播报员吞掉的“s”音都补了出来。
教室里鸦雀无声。王浩悄悄比了个“牛”的口型，张倩倩的脸白得像纸。
“你……你怎么做到的？”张老师都忍不住问。
“听磁带，每天两小时，从90年代的真题开始听。”林微说，“我发现历年听力考点就那几个，比如时间加减、地点转换、同义替换……”
她顿了顿，看向张倩倩：“就像刚才那篇新闻，其实和2003年的台风报道句式几乎一样，只是换了个名字。”
张倩倩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自己昨晚还在刷美剧，觉得林微的方法太笨——原来笨办法，才是最管用的办法。
放学时，王浩拿着自己22分的试卷追出来：“我进步了8分！”他眼睛亮晶晶的，“林微，你真厉害。”
“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林微看着他手里磨破页脚的单词本，“对了，明天早自习我带本《老友记》剧本，里面有很多日常对话，对听力有帮助。”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王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书包上的奥特曼挂件晃来晃去。
林微忽然想起前世母亲总说：“人这一辈子，就像在攒分，一分一分攒够了，好运自然就来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磁带，里面还录着今早没听完的真题。风穿过操场，带着桂花的甜香，像是在为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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