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实验室的木门被推开时，陈阳正蹲在地上调试仪器。夕阳透过百叶窗，在他白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听见动静，他猛地抬头，手里的螺丝刀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你来了。” 他站起身，耳根泛着可疑的红晕，慌忙踢开脚边的电线，“模型刚调试好，还热乎着呢。”
林微的目光落在实验台上，几个银色的钟摆正以不同频率摆动，连接的传感器把轨迹实时传输到电脑屏幕上，形成几条交错的曲线。最外侧那条突然上扬的波形，像极了她暑假操作过的新能源科技股 K 线图。
“这是……” 林微的指尖轻轻点在屏幕上，那里的拐点和她记录的政策发布时间完全吻合。
“混沌理论里的蝴蝶效应模拟。” 陈阳调出参数面板，指着其中一项解释，“这个钟摆代表政策变量，当它的频率达到临界值，就能带动整个系统共振 —— 就像你说的，政策利好引发资金跟风。”
他的手指偶尔会和林微的指尖碰到一起，每次触碰都像有电流窜过，让两人同时缩回手。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嗡鸣和彼此的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香 —— 那是陈阳为了固定钟摆，特意用松香粘牢了支架。
“你看这里。” 陈阳突然指着屏幕右下角，那里有段几乎平直的曲线，“当所有变量都处于平衡状态时，股价会进入横盘期，这时候模型也预测不出方向 —— 就像你说的，要等那个‘外卖送不到宿舍’的细节打破平衡。”
林微突然笑出声：“你把创投社的案例搬进物理模型了？”
“是你的分析给了我灵感。” 陈阳的声音低了几分，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本，“我整理了些物理模型和金融现象的对应关系，你看看有没有用。”
本子里贴满了剪报和手绘图表：把布朗运动和股价波动画在一起，用波粒二象性解释 “既要看数据又要看人性”，甚至在量子纠缠理论旁边写着 “庄家和散户的心理博弈”。最后一页夹着片银杏叶，叶脉清晰得像道精准的趋势线。
“这比任何投资理论都直观。” 林微摸着那片银杏叶，突然想起开学典礼那天，陈阳站在银杏树下等她的样子。
“物理系有个老教授，研究金融物理学三十年了。” 陈阳突然说，“下周他有场讲座，要不要一起去？”
林微抬头时，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藏着片星空。她点点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仪器的嗡鸣。
离开实验室时，暮色已经漫过教学楼的屋顶。陈阳坚持要送林微回宿舍，两人并肩走在种满悬铃木的小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
“赵宇在创投社没再找你麻烦吧？” 陈阳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忙着炫耀他爸的公司呢。” 林微笑着说起今天社员群里的消息，赵宇发了九宫格照片，把会议室的红木桌拍得像张国王的宝座，“周社长说，真正的投资人从不晒办公室。”
陈阳突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个保温杯：“我妈寄来的蜂蜜柚子茶，说女生喝这个好。” 杯盖上还贴着张便签，是陈阳妈妈清秀的字迹：“微微同学，谢谢你照顾阳阳。”
林微的脸颊突然发烫，接过保温杯时，指尖触到他的温度。杯身还带着余温，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
路过未名湖时，晚风掀起林微的发梢。陈阳伸手想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改成指着湖面：“冬天这里会结冰，物理系的学生会来测冰的硬度，说和某种合金的韧性很像。”
“听起来像道物理题。” 林微笑着说。
“更像道应用题。” 陈阳望着湖面，“就像你把炒股经验用到创投社，理论总要落地才有用。” 他转头看向林微，眼神认真得像在做实验报告，“我以前觉得搞物理的和搞金融的是两个世界，现在才发现，能看透本质的人，在哪里都能相通。”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下头，看着保温杯上 “清华大学” 的校徽 —— 那是陈阳参加竞赛时的纪念品。原来有些人的合拍，真的能跨越专业和领域，像两个频率相同的钟摆，自然而然地共振。
回到宿舍时，张萌正举着相机拍李娟。李娟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林微借她的《证券分析》，手里的荧光笔在 “护城河理论” 下画了道线，旁边还写着 “就像我们村的老井，别人抢不走”。
“快看，娟儿开窍了！” 张萌把相机塞给林微，“她刚才说要跟着你学理财，以后给家里寄钱不用再靠打工了。”
李娟的脸红到了耳根，攥着笔小声说：“我…… 我就是觉得你分析奶茶店的思路很厉害，想学着点。”
“我教你。” 林微放下保温杯，从包里拿出个新本子，“从看懂资产负债表开始，咱们慢慢来。”
苏曼琪敷着面膜从浴室出来，听见这话突然凑过来：“算我一个！我爸总说我是金融盲，我倒要让他看看，我室友可是投资高手。” 她拍了拍林微的肩膀，“下次赵宇再嘚瑟，你就带着我们仨去砸场子。”
林微看着笑作一团的室友，突然觉得这个夜晚格外温柔。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王浩发来的消息：“微姐，我这次月考进步了 50 名！你的错题复盘法太管用了！” 后面跟着个流泪的表情包。
她笑着回复：“把这次的错题本拍给我，我帮你划重点。”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很棒了。”
放下手机时，林微瞥见桌上的保温杯。月光透过窗户落在杯身上，映出淡淡的光晕。她突然明白，所谓的爽感，从来不是碾压对手的瞬间，而是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一点点变好 —— 陈阳的模型有了新突破，李娟找到了学习的方向，王浩在复读路上稳步前进，连张扬的苏曼琪都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这些细碎的温暖，像物理模型里那些不起眼的变量，最终汇聚成让生活共振的力量。林微翻开陈阳给的牛皮本，在金融物理学讲座的时间旁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心里已经开始期待下周的见面 —— 不是为了什么跨学科的灵感，只是单纯地想，再和他一起走一次那条悬铃木小路。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漫进宿舍，落在四个女生的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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