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回来那天，林微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机场。
手里攥着杯热豆浆，被风刮得手发麻。她盯着出口处的电子屏，航班信息从 “延误” 变成 “已降落”，心跟着跳快了两拍。
人群里，陈阳推着行李箱走出来时，林微一眼就看见了。他瘦了点，头发剪得短，穿着件灰色外套，肩上还挎着个旧背包 —— 是以前去实验室常背的那个。
“这儿！” 林微挥着手，豆浆晃出了点热气。
陈阳加快脚步走过来，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放，直接抱了她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股熟悉的温度，林微的脸瞬间热了。
“冷不冷？” 他松开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耳垂，有点凉。
“还行。” 林微把豆浆递过去，“刚买的，热乎。”
坐地铁回学校的路上，陈阳从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纸页边缘卷了毛边。“我在慕尼黑查的资料，都记这儿了。” 他翻开本子，里面贴满了便签，标着不同国家教材循环的案例，“德国有个平台，靠跨国教材流转，一年能省两百万欧元。”
林微凑过去看，便签上用红笔圈着 “物流成本控制”“版本适配” 几个词。“咱们能学吗？” 她指着其中一页。
“得改改。” 陈阳把笔记本摊在腿上，“他们主要做高校教材，咱们可以先从中外合作办学项目试手，风险小。”
回到学校，林微把团队叫到实验室。陈阳刚放下行李箱，就被小王拉到电脑前。
“陈阳哥，你可算回来了！” 小王指着屏幕上的跨国模型草稿，“林姐让我们做的，越做越乱。”
陈阳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你们把关税和物流时间算重了，其实可以跟国际快递谈合作，批量运输能省不少钱。”
林微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看着陈阳和小王讨论。他说话时的样子跟以前一样，讲到关键处会不自觉地推眼镜，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的节奏，都跟实验室里调试设备时一样。
“先搭个简易模型。” 陈阳突然抬头，看向林微，“用咱们现有的高校数据，模拟跨国流转的流程，看看哪里会卡住。”
接下来的三天，实验室成了两人的 “主战场”。陈阳负责模型框架，林微整理国内教材的版本数据，小王和赵宇帮忙查国际物流的报价。
第一天晚上，模型就出了问题。
“关税算错了！” 小王拍着桌子，屏幕上跳出个红色的错误提示，“咱们把进口税率按 10% 算的，其实教育类书籍能减半。”
陈阳揉了揉眼睛，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放：“改过来再跑一遍。”
重新运算时，林微给大家泡了杯咖啡。陈阳接过杯子，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突然说：“你看，这里有个漏洞 —— 不同国家的教材 ISBN 编码不一样，容易弄混。”
林微凑过去，果然看到两本内容相似的教材，因为编码不同，被系统判定成了不同类别。“怎么解决？” 她问。
陈阳从背包里掏出个 U 盘，插在电脑上：“我做了个编码转换表，能对应不同国家的教材编号。” 他点开文件，表格里整整齐齐列着各国编码规则，“之前在慕尼黑，跟图书馆的人请教了好几天。”
林微心里一动，原来他早就想到了。
第二天下午，模型终于能跑通了。屏幕上显示，跨国流转的成本比预期低 15%，利润空间比单纯的国内流转高 8%。
“成了！” 小王兴奋地拍了下手，差点把咖啡洒了。
陈阳却皱着眉，指着其中一行数据：“不对，你们看退货率。”
林微凑近一看，跨国退货率被算成了 5%，可实际情况肯定更高 —— 国际物流往返太麻烦，用户说不定直接弃单。
“得加个‘预验机制’。” 陈阳在键盘上敲了会儿，“让国外的合作方先检查教材的品相，拍照片传给用户，确认没问题再发货，能降低退货率。”
赵宇突然开口：“我可以把量化模型嵌进去，根据教材的新旧程度、版本热度，自动调整跨国定价，保证利润的同时，还能提高下单率。”
几人一拍即合，又开始修改模型。林微看着陈阳和赵宇讨论参数，突然觉得，以前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现在居然能这么默契。
晚上十点，实验室只剩下林微和陈阳。模型终于调试完成，屏幕上的数据流平稳地跑着，退货率降到了 2%，利润预期也稳定在 10%。
“饿不饿？” 陈阳关掉电脑，“学校西门的烤串摊还开着，我请你。”
烤串摊的灯还亮着，老板看到陈阳，笑着打招呼：“小伙子，好久没来了！还是老样子，十串肉筋，两串烤翅？”
“对，再加两瓶可乐。” 陈阳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老板记性真好。”
林微咬着烤筋，看着陈阳。他吃得很认真，嘴角沾了点辣椒粉，跟在实验室里严肃的样子完全不同。
“论文答辩顺利吗？” 林微突然问。
“还行。” 陈阳喝了口可乐，“教授说我的模型有实际价值，还问能不能跟咱们平台合作。”
林微眼睛亮了：“真的？那以后跨国项目，说不定能拿到高校的支持。”
“嗯。” 陈阳放下可乐，看着她，“我这次回来，就不想走了。申请了国内的博士后，还在咱们学校，跟周教授做研究，能兼顾平台的事儿。”
林微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手里的烤串差点掉在桌上。“真的？” 她抬头，撞进陈阳的眼睛里，里面映着烤串摊的灯光，暖融融的。
“真的。” 陈阳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以后不用再倒时差开视频会了。”
吃完烤串，两人沿着操场散步。晚上的风有点凉，陈阳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林微肩上。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裹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跟以前一样。
“对了，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陈阳突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个银色的小摆件，是个迷你的混沌摆，轻轻一碰，就能慢慢转动。
“慕尼黑买的，跟咱们第一次做的模型一样。” 他把摆件递给林微，“我查了，它的周期是 182 天，刚好是我离开的时间。”
林微捏着那个小摆件，冰凉的金属外壳下，好像藏着股温热的劲儿。“谢谢。” 她轻声说。
“还有个东西。” 陈阳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是张机票，日期是下周，目的地是上海 —— 国内最大的国际教材集散地。“我跟那边的出版社联系好了，咱们去实地看看，把跨国模型落地。”
林微看着机票上的日期，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辛苦，好像都有了归宿。那些倒时差的视频会，那些调试到深夜的模型，那些担心和焦虑，在陈阳回来的这一刻，都变成了踏实的期待。
“好啊。” 林微笑着，把混沌摆揣进兜里，“咱们一起去。”
操场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慢慢叠在一起。陈阳走在左边，林微走在右边，跟以前无数次在实验室里并肩调试设备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影子靠得更近了。
回到宿舍楼下，林微把外套还给陈阳。“上去吧，早点休息。” 他说。
“嗯。” 林微转身要走，又被陈阳叫住。
“林微。” 他递过来个便签，上面写着串公式，“这是我算的，跨国模型的最优解，也是…… 我想跟你说的话。”
林微接过便签，路灯下，公式后面藏着一行小字：“混沌摆的轨迹再复杂，最终也会回到原点，就像我，不管走多远，都会回到你身边。”
她抬头，陈阳还站在原地，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像裹了层暖光。林微把便签叠好，放进兜里，跟那个混沌摆放在一起。
“晚安。” 她挥挥手，转身跑进宿舍楼。
回到宿舍，林微把混沌摆放在书桌上，轻轻一碰，它就慢慢转起来。光影在墙上晃出柔和的轨迹，像极了她和陈阳走过的路 —— 有过岔路，有过等待，最终还是走回了一起。
手机响了，是陈阳发来的消息：“上海的酒店我订好了，下周见。”
林微回了个 “好”，加了个笑脸表情。她看着书桌上的混沌摆，突然觉得，以后不管是跨国模型，还是平台的发展，好像都没那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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