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玄天宗神秘的药圃之中,血腥味总是如影随形,霸道地盖过了本应浓郁的药香。
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带起几缕药草的枝叶微微颤动,发出细碎声响,却好似也被这浓重的血腥气压制得有气无力。
茯苓身姿单薄,直直地跪在坚硬的青石板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死死地抠进砖缝里,仿佛这样就能稍稍减轻即将到来的痛苦。
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脸色如纸般苍白,透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凌虚子手持银针刺进她第七根肋骨缝时,那尖锐的刺痛瞬间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她再也抑制不住,喉间不由自主地溢出细碎的呜咽。
那声音破碎而凄惨,就像一只在荒郊野外被残忍踩断腿的野狗,在无助地哀号,却无人怜悯。
“灵根残缺偏生有这淬灵血,真是天不绝我玄天宗。”凌虚子捻着银针尾部,嘴角挂着一抹贪婪又得意的笑,慢悠悠地转了半圈。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顺着针身缓缓滚落的鲜红血珠,一滴一滴,精准地掉进白玉碗中,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药圃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今日这碗血炼出的丹,够你师兄突破金丹期了。”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酷,仿佛茯苓的生命与痛苦,不过是他达成目的的工具。
茯苓疼得眼前阵阵发黑,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但她不敢有丝毫动弹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三年前那惨烈的一幕,小桃不过是因为在痛苦抽搐时不小心踢翻了药炉,就被管事毫不留情地活活打死。
那血腥的场景历历在目,小桃瞪大的双眼、绝望的呼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最后她的尸体被随意地扔进后山,成了妖兽的食物。
想到这些,茯苓浑身颤抖,只能紧紧咬着下唇,任由疼痛在身体里肆虐。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方才被师兄大力打翻药罐时,额头重重地磕在石臼上,破了皮,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此刻与这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融为一体。
终于,血接够了,凌虚子满意地看了一眼白玉碗中殷红的鲜血,丢下一句“明日卯时再来”,便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那身影在茯苓眼中显得如此冷漠与绝情。
茯苓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那碗还在微微晃动的血,思绪纷乱如麻。
不知怎的,忽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起初压抑而干涩,渐渐变得癫狂,在这空旷的药圃里回荡。
笑到最后,她咳嗽不止,每一声咳嗽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撞击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身体,尤其是牵动肋骨的伤口,疼得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无助又可怜。
她不是天生的药奴啊。
曾经,爹娘也是玄天宗外门弟子,一家人虽不富裕,却也幸福美满。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如此残酷,只因爹娘不愿将年幼的她献给凌虚子做那邪恶的鼎炉,便被无端冠上勾结妖族的莫须有罪名。
他们被残忍地剥皮示众,在山门整整三日,受尽了折磨与屈辱。
从那一刻起,她的世界便崩塌了,从此沦为任人欺凌的药奴,在这充满血腥与黑暗的玄天宗药圃中,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