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不过七岁,小小的身躯瑟缩在炼丹房那陈旧的柜子里。
柜子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狭小的空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比起外面传来的爹娘的惨叫,这压抑的环境竟成了她唯一的庇护所。
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可爹娘那凄厉的叫声依旧像尖针般穿透指缝,直直刺进她的心里。
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内心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害怕,直到指甲都被啃秃,指尖渗出丝丝血迹,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沉浸在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之中。
子夜时分,凛冽的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裹挟着彻骨的寒气,毫不留情地钻进药圃。
茯苓身着单薄的麻衫,那麻衫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扯碎。
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却依旧挡不住那深入骨髓的寒冷。
白日里被凌虚子取了太多的血,她的身体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伤口处不断渗出血来,洇湿了衣衫。
她知道,若不尽快找些凝血草敷在伤口上,恐怕活不到明天卯时。
后山深处,隐隐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那声音断断续续,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来自地狱鬼魅的低语,令人毛骨悚然。
茯苓正拖着虚弱的身子艰难前行,听到这声音,脚步猛地一顿。
她心中一惊,那是寒潭的方向。
玄天宗向来有规矩,药奴不得靠近寒潭半步,因为据说那里镇压着极为凶险的邪物,一旦靠近,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然而,今晚这声响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可同时,凝血草就长在寒潭边的石缝里,她需要它来救命。
犹豫再三,她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还是提步朝着寒潭的方向绕了过去。
越靠近寒潭,空气愈发寒冷,那寒冷仿佛能穿透骨髓,冻僵她的每一寸肌肤。
冰层碎裂的脆响混杂着沉重的喘息声,一声声传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水里痛苦地挣扎。
茯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紧紧扒着老槐树那盘曲如龙的虬根,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这一望,她的心脏猛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呼吸也骤然停住。
只见寒潭中央的冰面竟裂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原本用来镇压邪物的黑色锁链断成数截,正缓缓沉在那暗红如血的水里。
而在冰面上,趴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着玄色衣袍,可此刻衣袍已被鲜血彻底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他的心口处破了一个狰狞的窟窿,鲜血正汩汩往外冒,妖力溃散时激起的血雾,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如梦似幻却又透着无尽的恐怖。
待看清那人的面容,茯苓不禁低呼出声,竟是重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五年前那个雪夜,天地间一片银白,可对于茯苓来说,那是个如噩梦般的夜晚。
她被几个师兄堵在了柴房里,那几个师兄一脸不怀好意,嘴里说着要尝尝药奴的血是不是真的能暖身。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贪婪与邪恶,一步步朝她逼近,她当时是那样的无助与恐惧,而重昭,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