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若是被这群如狼似虎的护卫队抓住,重昭就真的在劫难逃,必死无疑了。
茯苓的脑海中,瞬间如幻灯片般闪过一幅幅惨烈的画面。
她想起爹娘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活生生被剥皮,那两张挂在山门示众的人皮,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还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痛苦;
她又想起小桃,那个和她一样命如草芥的药奴,仅仅因为不小心踢翻药炉,就被管事残忍地打死,尸体被随意地丢进后山喂了妖兽,只留下她那绝望的眼神和无助的呼喊,在茯苓的记忆深处回荡;
还有她自己,日复一日,被凌虚子像对待牲畜一般取血,身上的伤口旧的未愈,新的又添,每一道伤口都像是仙门众人刻在她身上的耻辱印记。
这些所谓的仙门中人,表面上披着仙袍,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可实际上却如恶鬼一般,肆意践踏他们这些底层人的生命。
他们凭什么高高在上,掌控着别人的生死?
愤怒、不甘和绝望在茯苓心中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她的双眼瞬间被仇恨填满,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
茯苓缓缓蹲下身子,颤抖着捡起地上那截断剑。
粗糙的剑刃划过她的掌心,锋利的触感瞬间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痛,血珠争先恐后地从伤口处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冰冷的金属剑身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她内心悲愤的低吟。
她一步一步,脚步踉跄却又无比坚定地走到重昭面前,再次蹲下身来。
此时的重昭,意识已经十分模糊,仅存的一丝意识让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了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的药奴。
他那原本深邃的金瞳里,此刻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这个弱小的药奴想要做什么。
“他们要你的命。”茯苓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风中的一缕薄烟,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仿佛她此刻所做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必然选择。
“我偏要你活。”这句话,像是从她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誓言,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她没有给重昭任何反应的时间,也不容自己有丝毫的犹豫,反手将断剑狠狠刺进自己胸口。
那一刻,剧痛如汹涌的海浪般瞬间席卷全身,那疼痛的程度,比平日里被取血时要强烈一百倍,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裂。
她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剑刃一寸一寸地划破皮肉,尖锐的刺痛沿着神经迅速蔓延;
接着,剑刃挑断筋骨,那种钻心的痛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最后,断剑停在了那颗一直以来都为仙门跳动的心脏上,心脏的跳动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创而变得紊乱。
“你做什么?!”重昭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慌乱。
他想要阻止茯苓这疯狂的举动,可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双眼瞪得极大,眼中满是焦急与不解,眼睁睁地看着茯苓对自己下此狠手。
茯苓笑了,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悲怆与解脱,眼泪混着血沫从她的嘴角涌出来。
她用染血的手指,一点一点地伸向自己胸口那骇人的伤口,然后艰难地将自己的心脏从胸腔里抠出来。
那颗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着,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心脏表面还带着仙门刻进她骨髓的烙印,那是她身为药奴,被仙门欺压的耻辱标记。
“记得吗?五年前柴房……”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重昭身影也渐渐变得虚幻起来,“你让我滚,可我没地方去。”
此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夜的柴房,回到了那个绝望无助的时刻,而如今,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和重昭,也为那些被仙门残害的人,做出最后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