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玄天宗的最后一缕炊烟,如同迟暮老人的叹息,悠悠散在如血的暮色里时,茯苓手中的骨剑,已然被鲜血彻底浸透,仿佛这剑也在这场复仇的盛宴中“喝饱”了血。
那剑身之上,殷红的血迹顺着纹理缓缓流淌,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诡异而冰冷的光。
她静静地伫立在山门前,身姿笔直而坚毅,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雕像。
目光直直地看向“玄天宗”那三个曾经无比威严的鎏金大字,此刻,却在重昭磅礴妖力的冲击下,瞬间化为齑粉。
碎石如雨点般飞溅在她的脚边,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过去那些痛苦岁月破碎的声音,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苦难、屈辱,都如同这被震碎的大字,碾成了粉末,散落在时光的尘埃里。
“过来。”重昭站在不远处,向她招手,语气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声音在暮色中回荡,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茯苓的脚步。
茯苓闻言,缓缓抬脚走了过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的妖核碎片依旧在发烫,那股炽热的力量仿佛是生命的源泉,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着生机与力量。
她心里明白,自己能在这场浩劫中活下来,全仰仗这碎片里蕴含的强大妖力,以及那颗如今正在重昭心口有力跳动的心脏。
“从今往后,你叫茯苓。”重昭说着,递来一枚黑色的令牌。
那令牌材质古朴,上面刻着狰狞的兽纹,仿佛是一头沉睡的巨兽,随时可能苏醒,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是我重昭座下唯一的弟子。”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这寂静的暮色中,宣告着一个新的开始。
夏剑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双眼瞪得滚圆,满眼皆是震惊之色。
在妖族的认知里,妖王重昭向来独来独往,杀人如麻,行事全凭一己好恶,从未听闻他收过任何弟子。
更何况,眼前这个被他收为弟子的,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半人半妖的贱奴,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茯苓看着那枚令牌,又缓缓将目光移到重昭身上。
此时的他,脸在残阳的映照下,一半笼罩在明亮的余晖中,一半隐匿在黑暗里,宛如光明与黑暗的交织。
心口的位置微微起伏,那是属于她的心脏在有力跳动,仿佛在诉说着他们之间那奇妙而又紧密的联系。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寒潭边,那时的重昭,看到她做出疯狂举动时,发出“你做什么”的震惊质问。
原来,这个在世间翻云覆雨、杀人如麻的妖王,也会有如此意外和震惊的时刻。
她伸出手,接过令牌,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冰冷的兽纹,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然而,她并没有像过去面对仙门之人那样,卑躬屈膝地表示感恩戴德。
“弟子?”她轻声重复着,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与玩味。
说着,手中的骨剑在掌心里熟练地转了个圈,动作轻盈而又透着一股不羁。
“不是宠物?”她直视着重昭的眼睛,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种别样的倔强。
重昭的金瞳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似乎完全没想到她竟敢如此大胆地发问。
但他并没有发怒,反而像是被她的举动逗乐了,低笑起来,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随性与洒脱。
“你若想做宠物,也无不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仿佛在与她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