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沉稳而有力,如同最安心的鼓点,一下下敲打在她的耳膜,也敲进她的心里。
她将脸靠在他坚实而微凉的肩窝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传递来的、足以驱散世间一切寒冷的暖意和力量。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巨大的疲惫感和安全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同时席卷而来。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身体却在他怀里放松下来,像一只终于归巢的、筋疲力尽的倦鸟,沉甸甸地依偎着他。
秦惊寒抱着她,无视脚下泥泞的血水混合物,大步走向那辆如同黑色堡垒般的防弹越野车。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黑发,几缕碎发凌乱地贴在饱满的额角,竟让他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厉,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保镖早已无声地拉开后座车门,车内温暖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宽大柔软的后座,动作轻柔得像在放置一件失而复得的、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生怕多用一分力就会将她碰碎。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早已湿透、还带着雨水和淡淡硝烟气息的昂贵黑色风衣,仔细地、如同包裹婴儿般盖在她身上,将冰冷的湿意隔绝在外。
“开车。回家。最快速度。” 他沉声吩咐司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随即也坐进了后座,紧挨着她。
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平稳而迅速地驶离这片被血腥和暴雨笼罩的修罗场。
车厢内温暖而安静。空调吹出柔和的风,驱散着最后一丝寒意。沈知意裹着他宽大的风衣,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风衣上残留着他强烈的气息,像一层无形的保护罩。疲惫和放松让她昏昏欲睡,但意识还残留着一丝清明。她微微睁开眼,看着坐在身旁的秦惊寒。
他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依旧冷硬如雕刻,但紧抿的薄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心,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雨水打湿的碎发贴在他的额角,勾勒出几分难得的、近乎脆弱的凌乱。他似乎在闭目养神,但搁在膝盖上的手,却依旧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筋微微凸起,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持枪时的凛冽杀意和紧绷的神经。
沈知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带着一种陌生的、细细密密的疼。
她犹豫了一下,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她裹在风衣里的手,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试探,从温暖的包裹下伸出来,轻轻碰了碰他放在膝盖上、紧握的拳头。
那手背的皮肤冰冷,肌肉坚硬如铁,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秦惊寒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高压电流瞬间击中!
他倏地睁开眼,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惊愕和尚未完全敛去的锐利,如同被惊醒的猛兽,牢牢锁定了她那只伸过来的、微凉的小手。
沈知意被他看得心尖一颤,指尖下意识地想缩回来,像受惊的蜗牛触角。
然而,她的指尖还没来得及完全撤离,就被他反手一把攥住!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带着薄茧和冰冷的雨水湿意,却有着惊人的、如同熔炉般的热度。他攥得很紧,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霸道,仿佛要将她这只手也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但在触碰到她微凉而细腻的指尖时,那骇人的力道又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些许,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手……好凉。” 沈知意小声地说,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软糯,像一片羽毛轻轻搔过秦惊寒紧绷到极致的心弦。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里有残留的惊悸,有依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秦惊寒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用自己滚烫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笨拙地、生涩地揉搓着,动作僵硬得如同第一次接触精密仪器。他试图将自己身上那似乎永不枯竭的热量,通过这最原始的接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古铜色、布满力量感和薄茧的大手,包裹着她白皙纤细、如同艺术品般的小手。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暴戾、后怕、狂喜、困惑……却又在最深处沉淀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虔诚的珍重。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声敲打车顶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