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

开春第一场雨落时，叶柳伊正在潭边练镖。竹镖穿透雨幕，稳稳扎在对岸的树干上，尾端红绳被雨水打湿，沉甸甸地垂着。鲁米撑着伞站在不远处，手里攥着枚硬币——这是他新练的“雨打”靶心，边缘被磨得愈发光滑。

“还差半寸。”他扬手将硬币抛过去，叶柳伊伸手接住，指尖触到冰凉的雨珠和硬币的温热。“上次教你的收势，手腕还是太僵。”

叶柳伊甩了甩手上的水，忽然将竹镖掷向他手中的伞。镖尖擦着伞骨飞过，钉进身后的泥地里。“那你呢？”她挑眉，“‘雨打’的力道收得太急，硬币落在我脚边时，我都听见风声了。”

鲁米收起伞，雨丝落在他发间：“明天去酒馆后巷比一场？输的人洗一个月碗。”

“一言为定。”叶柳伊弯腰拔起竹镖，红绳上的水珠滴在鞋面，像极了那年在谷底，他把干粮塞给她时，落在她手背上的汗滴。

酒馆后巷的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米拉搬了张板凳当裁判，佐伊抱着吉他坐在墙根，说要给胜者写首赞歌。叶柳伊站在巷口，竹镖在掌心转得飞快；鲁米靠着墙，指尖夹着三枚硬币，指节被雨水浸得发白。

“开始！”米拉一声令下，叶柳伊的竹镖已破空而出，鲁米的硬币也应声飞掷。镖尖与硬币在半空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双双落在泥地里。

“平局！”米拉跳起来喊，“那就……一起洗一个月碗！”

叶柳伊看着泥地里的竹镖和硬币，忽然笑了。鲁米弯腰去捡时，她也伸手去够，两人的手指在泥水里碰到一起，像多年前在谷底，他拉着她爬出深潭时那样，掌心相贴的瞬间，什么话都不必说了。

雨还在下，巷口的野菊冒出嫩芽，沾着水珠亮晶晶的。佐伊的吉他声混着雨声漫过来，米拉的笑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像春天最软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