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陈少熙拉着他往前走,“天快亮了。”
何浩楠没再说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手心的温度慢慢传过来,像春末的阳光,一点点驱散了夜的凉。
有些话不必说透,有些答案不必追问。陈少熙想,只要能这样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哪怕慢一点,哪怕路再长,他都等得起。
那天之后,日子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赵小童还是每天变着花样给何浩楠加餐,只是递碗时不再像从前那样顺手揉他的头发;鹭卓喊“小何儿”的调子依旧亲昵,却少了几分勾着肩膀的熟稔;李耕耘蹲在田埂上,见何浩楠路过,只是朝他抬抬下巴,不再像从前那样拽着他说些有的没的。
兄弟们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都往后退了半步,给了何浩楠足够的空间。
陈少熙却变得不一样了。
他不再藏着掖着,早上会端着热好的牛奶敲何浩楠宿舍的门,下地时会自然地走在他旁边,甚至在何浩楠又被李昊调侃戴着墨镜耍帅时,会不动声色地把人拉到自己身边:“那咋了,小何是真帅~”,然后收获李昊一记白眼。
何浩楠起初还有些躲闪,见陈少熙始终坦坦荡荡,眼神里的温柔从不遮掩,也就慢慢放松了。他会在陈少熙递来黄瓜时笑着说“谢谢”,会因为陈少熙在自己骑摩托时他主动搂住自己的腰而窃喜,甚至有一次,赵小童端来糖醋排骨,他还往陈少熙碗里夹了一块。
那瞬间,赵小童的筷子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往自己嘴里塞了块肉,嘴角却悄悄扬起一点弧度。
中午吃饭,陈少熙会先把何浩楠碗里的麻辣猪蹄上的辣椒都挑出来,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有次李昊打趣“少熙现在比小童还像何浩楠的专属保姆”,陈少熙耳尖红了红,却没停手,只是把挑好的猪蹄放在何浩楠碗里往他那边又推了推:“他胃不好,少吃辣。”
何浩楠看着碗里陈少熙给他挑的没有辣椒的猪蹄,忽然想起夜里集装箱旁,陈少熙说“想哭就哭会儿吧,我在”时,眼里的温柔。那温柔不像赵小童的沉稳包容,也不像鹭卓的热烈直接,带着点笨拙的小心翼翼,像捧着易碎的玻璃。
傍晚收工,陈少熙在水池边洗农具,何浩楠在他旁边看着,指尖戳着水面,把他的影子搅得七零八落。
“少熙,”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很轻,“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陈少熙涮干净锄头,放在一边,转头看着他:“你想一直这样吗?”
何浩楠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像怕被人听见似的。
陈少熙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何浩楠没躲,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肩膀,带着点温热的痒。
“那就会。”陈少熙说,声音笃定得像刻在石头上,“只要你想。”
不远处传来兄弟们的笑闹声,李昊追着王一珩跑过田埂,鹭卓和赵一博在讨论大棚里空着的地种什么好,李耕耘在修坏了的铁锹,赵小童和卓沅在做饭,蒋敦豪站在灶台边,往锅里添柴,时不时给鹭卓和赵一博几句建议。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被染上金边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