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罐顶的铁皮被太阳晒得滚烫,我趴在上面像块快要融化的黄油。风卷着柴油味灌进鼻腔,呛得人喉咙发疼,手背上的紫黑色疤痕却在这股味道里奇异地安定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灼烧。
短枪被我压在肚子底下,握把的凹槽硌着肋骨,形状和钥匙的鹰形符号完美咬合。我摸出钥匙插进凹槽,“咔哒” 一声轻响,枪身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沿着纹路游走,像条苏醒的赤练蛇。
枪管侧面弹出块微型屏幕,显示着一行绿色的字:“源质共振率 78%,武器模式待激活。”
源质共振率?
我试着握紧钥匙顺时针转动,屏幕上的数字开始跳动,80%,85%,90%…… 后腰突然传来熟悉的酥麻感,顺着脊椎爬向手臂,与枪身的红光产生奇妙的共鸣。
“警告!共振过载!”
屏幕突然变成刺眼的红色,枪身烫得像块烙铁。我赶紧拔出钥匙,红光瞬间熄灭,只留下枪管上淡淡的鹰形印记,像是被火烤过的痕迹。
这玩意儿果然和源质有关。
油罐车突然减速,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声刺破耳膜。我赶紧抓住油罐的护栏,探头往下看 —— 国道前方设着路障,几个穿反光背心的人正挥舞着指挥棒,旁边停着辆印着 “缉私” 字样的警车。
是检查!
我心里咯噔一下,翻身滚到油罐侧面,紧贴着铁皮蜷缩起来。这里刚好是司机后视镜的盲区,除非有人爬上油罐顶,否则很难发现我。
脚步声在车下响起,有人在用金属棍敲打油罐:“里面装的什么?打开检查!”
“柴油!刚从炼油厂出来的!” 司机的声音带着讨好的笑,“手续都齐全,您看……”
“少废话!开门!”
油罐的阀门被拧开,哗啦啦的柴油声灌进耳朵。我屏住呼吸,手悄悄摸向腰后的短枪。如果被发现,只能硬闯了。
“老大,没异常。” 检查的人喊了一声。
“上车看看驾驶室。” 另一个声音说。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想调整姿势,后腰的钥匙突然剧烈发烫,烫得我差点叫出声 —— 危险预警!
动态视力不受控制地触发,我看到远处的玉米地里闪过几个黑影,动作敏捷得像猎豹,正是刚才被我甩掉的净化者!他们没开车,而是沿着国道两侧的农田快速移动,显然是在追踪油罐车。
他们怎么找到的?
我突然想起那把缴获的短枪,屏幕上显示的 “源质共振”—— 难道这东西会发出信号?
油罐车重新启动,越过路障后加速行驶。我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黑影,心脏狂跳。净化者的短枪能融化杨树,要是被他们在油罐上开个洞……
不敢再想下去。
我摸出短枪,再次将钥匙插进凹槽。这次不敢转动,只是让两者保持接触。屏幕亮起后,我按了按枪身侧面的按钮,弹出个新的选项:“信号屏蔽模式”。
按下确认键的瞬间,钥匙的温度骤降,后腰的预警也随之减弱。后视镜里的黑影明显放慢了速度,像是失去了追踪目标,在原地打转。
有效!
我松了口气,瘫在油罐上大笑起来,笑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老顾啊老顾,你到底留了多少后手?
油罐车驶离国道,拐进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路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废弃的厂房和生锈的机器,南郊废弃工厂快到了。
手背上的紫黑色疤痕开始发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下游走。我挠了两下,居然抠下来块痂,露出底下鲜红的肉,还在微微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变异的症状,还是源质在和钥匙产生反应?
油罐车在工厂门口停下,司机跳下车去开大门。我趁机翻身跳下车,躲在堆废弃的集装箱后面。
工厂比想象中更大,几栋红砖厂房歪斜地立着,窗户玻璃早就碎光了,黑洞洞的像怪兽的嘴。烟囱里没冒烟,但空气中弥漫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图书馆密室里的味道很像。
有问题。
正常的废弃工厂不会有消毒水味,除非…… 有人在这里进行某种实验。
钥匙在口袋里微微发烫,这次的温度很温和,像是在指引方向。我顺着感觉往厂区深处走,脚下的碎石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路过一栋厂房时,里面突然传来说话声。我赶紧躲到墙后,透过破窗往里看。
十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围坐在地上打牌,其中就有被我打碎肘关节的刀疤脸。他的胳膊还打着石膏,但精神不错,嘴里叼着烟,正骂骂咧咧地抱怨手气差。
豹哥的人果然在这里。
“豹哥呢?” 有人问。
“在里面跟‘医生’谈事呢。” 刀疤脸吐掉烟头,“听说这次的平衡剂是加强版,能让咱们彻底掌控源质,再也不用担心失控。”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 刀疤脸压低声音,“医生说了,这玩意儿是她用源质母体提炼的,比老顾那个老东西研究的靠谱多了!”
源质母体!
我心里一震,苏晴说过,源质母体是一切的根源,能在高压环境下自我进化。这个 “医生” 居然能提炼母体?她到底是谁?
“不过话说回来,” 另一个男人搓着牌,“那个林风真的会来吗?净化者那边好像也有动静,万一撞上……”
“撞个屁!” 刀疤脸啐了一口,“他现在就是丧家之犬,就算来了,也得给豹哥当点心!”
厂房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我握紧拳头,骨骼硬化在指节悄然激活,手背上的疤痕因为愤怒而剧烈发烫。
“对了,” 有人突然说,“医生带来的那个容器,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刚才好像听到动静了。”
刀疤脸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别他妈多问!医生说了,那东西是给‘祭品’准备的,等拿到平衡剂,自然会告诉我们。”
祭品?
后腰的钥匙突然剧烈发烫,烫得我差点叫出声。动态视力捕捉到厂房二楼的阴影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趴在栏杆上,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绿的光,和那些失控的畸变体一模一样!
但那人影穿着白大褂。
是那个神秘的女医生?
我刚想看得更清楚些,口袋里的短枪突然发出 “嘀” 的一声轻响。屏幕不知什么时候亮了,显示着 “源质母体信号检测到”,下面还有个跳动的红点,正在厂房二楼的位置。
原来她就在里面!
钥匙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烧穿裤子。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净化者随时可能追来,必须在他们赶到之前找到平衡剂,弄清楚那个女医生的底细。
深吸一口气,我摸出短枪,将钥匙牢牢插进凹槽。屏幕上的源质共振率开始攀升,这次我没有停手,任由那股酥麻感顺着手臂蔓延,与枪身的红光融为一体。
“武器模式激活,能量等级 30%。”
枪管的蓝光亮起,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幽蓝,而是带着丝温暖的橘红色,像燃烧的火焰。
厂房里的笑声还在继续,没人注意到窗外那个握着奇异短枪的身影。
手背上的紫黑色疤痕彻底裂开,鲜红的血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
我看着二楼那个闪着幽绿眼睛的人影,轻声说:“老顾,苏晴,我来算账了。”
风吹过废弃的厂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腥盛宴奏响序曲。
油罐车早就没了踪影,只有那把插着黄铜钥匙的短枪,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芒,照亮了枪管上那个神秘的鹰形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