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渡在皇陵废墟里挖了三天三夜。
十指磨得血肉模糊,指甲翻裂,混着泥土和冰渣的血痂结了又破。大理寺的差役拉她不住,最后是那个被她救下的小皇子,抱着她的胳膊小声说:“颜姐姐,苏大人不会回来了……”
她甩开孩子,继续挖。
直到第五日黎明,钢索触到一块温热的硬物——是盏青铜灯,灯芯早已熄灭,灯盏却滚烫如火炭。灯底刻着两个小字:“舟渡”。
颜渡突然大笑,笑得呕出血来。
三年后的冬至,京城下了场百年罕见的大雪。
药铺伙计看见个戴长命锁的小少年,正用玉瓶接梅梢雪水。孩子生得俊俏,只是眼神太冷,右眼角有颗泪痣。
“小公子,这雪水治不了心疾。”伙计好心提醒。
少年头也不抬:“给我师父煎药。”
伙计这才注意到巷口阴影里站着个人。白斗篷,青铜灯,灯芯燃着诡异的青火。那人抬头一笑,赫然是当年葬身皇陵的苏向舟——只是满头青丝尽化雪,唯有泪痣依旧艳如血。
“寒毒入髓,需用冬至雪作引。”她声音比雪还轻,“有劳。”
新任大理寺卿最近很头疼。
每有奇案发生,案发现场总会出现一盏青铜灯。灯下压着纸条,字迹凌厉如剑:“青莲司查”。更邪门的是,那些纸条偶尔会沾着冰晶,像是被极寒之物触碰过。
这夜他忍不住埋伏在停尸房,果然撞见白影闪过。刚要喝问,后颈突然一凉——
“嘘。”红衣女子用钢索缠住他的喉咙,“看可以,别出声。”
顺着她指的方向,大理寺卿看见终生难忘的一幕:白发女子正将掌心贴在尸体心口,无数黑线从尸身流向她,而她腕间金莲印记越来越亮……
“这是在……吸走怨气?”
颜渡咧嘴一笑:“不,是在还债。”
五更鼓响时,苏向舟站在皇城最高处。
寒毒依旧在骨髓里叫嚣,但已伤不了她分毫——诛邪骨与蛊王在她体内达成诡异的平衡,像两匹互相撕咬的狼,反而让宿主活了下来。
身后瓦片轻响,颜渡翻上屋檐,手里抛接着那枚长命锁:“小崽子又溜去听戏了。”
“随他。”苏向舟望向远处渐亮的天光,“今日有何案子?”
“城南富商暴毙,浑身结霜。”颜渡凑近她耳畔,“像不像……当年的你?”
白发被晨风吹起,掠过颜渡染血的衣襟。两人影子在朝阳下交融,恰似灯与火。
“走吧。”苏向舟轻笑,“青莲司该干活了。”
[此案已结,青莲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