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实验室的警报器突然尖啸时，林野正在给量子比特降温。液氮白雾中，他看见陆砚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内侧还留着当年挡玻璃瓶的疤痕。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疯狂跳动，像极了那年铁路桥接吻时的心率。

"阻抗匹配器烧了。"陆砚关掉电源，手指擦过林野的手背。实验室顶灯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比三年前更密更黑。"你故意把谐振频率调到440Hz？"

林野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这个频率是母亲钢琴上刻的数字，也是他吉他的标准音高。他弯腰去捡，后颈的胎记从衣领露出来——现在纹了圈德文字母**"Dämpfung"**(阻尼)。

"MIT的机械工程。"陆砚突然说，"就为了证明你爸是错的？"

液氮罐的排气阀嘶嘶作响。

周扬蹲在机械学院楼顶，望远镜对准物理系的量子实验室。陈烁啃着包子嘟囔："他俩昨晚又吵了？"

"野哥把砚哥的薛定谔方程模拟器改成了机车引擎声。"周扬调整焦距，"现在砚哥在重写他齿轮传动的论文公式。"

镜头里，陆砚将草莓牛奶放进林野的工具箱。牛奶盒侧面用铅笔写着新公式：【Q=1/ζ】（品质因数等于阻尼系数的倒数）。

"这算吵架？"陈烁撇嘴。

"你懂屁。"周扬掏出一把钥匙，"野哥的机车后备箱里，藏着砚哥高中所有的物理笔记。"

钥匙转动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鸽子。

午夜的地下音乐厅，林野的电磁吉他接在粒子探测器上。弦振动的频率被转化成光点，在投影幕布绘出李萨如图形。

"《阻尼振荡》"他对着麦克风说，"献给某个认为Q值过高的家伙。"

前奏响起时，后排的陆砚摘下眼镜。他口袋里装着林野刚掉的螺丝，螺纹上刻着【116.3，39.9】——A大天文台的坐标。舞台光束扫过，照亮他腕表齿轮的齿数：19。

吉他突然走音。林野踹了脚效果器，在哄笑中看向陆砚的方位。黑暗里有什么东西闪着微光——是陆砚把母亲留下的量子芯片贴在了手表背面。

"你父亲昨天联系我了。"

暴雨天的机车仓库，林野正用铣刀加工新齿轮。陆砚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他手一滑，工件上多出道刻痕。

"他说..."陆砚的白衬衫被雨淋透，贴在腰线上，"只要我放弃量子通讯项目，就让你回MIT。"

林野关掉机床。油污手套捏住陆砚下巴："老子砸了三十万改装这台数控铣，就为给你做生日礼物。"他指向墙角——那里堆着数百个直径42mm的齿轮，每个齿隙都刻着【ψ】符号。

雨滴在铁皮屋顶敲出《钟》的节奏。陆砚突然抓住他手腕，将人压在工作台上。机油的金属味里，他咬住林野的耳钉："Q值太高...需要增加阻尼。"

示波器在角落闪着绿光，心跳频率逐渐同步。

校刊记者举着相机闯进来时，两人正在调试新型谐振腔。

"陆博士！听说您用量子纠缠理论优化了男友的机车引擎？"

林野的扳手砸在记者脚边。陆砚却拿起实验记录本，翻到某页展示：【齿轮传动效率99.8%】的图表下方，画着个被划掉的公式，旁边写着：

【原设计者：林野（他非说是我的功劳）】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林野拽过陆砚的领带。第二天校报头条登出模糊的照片：两个相互倾斜的身影之间，有根若隐若现的吉他弦，在晨光中颤动如量子隧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