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契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时，云晓晓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她猛地坐起，脖颈上的玉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昨晚的一切不是梦。月蚀之夜，张明的指控，九月的解释，还有那个神秘的青龙族男子...
手机屏幕显示着十几条未读消息和三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来自胡小七，询问她为什么没来上班；最新的一条是九月发来的：「在家等我，中午过来接你。」
晓晓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犹豫着该如何回复。昨晚的冲击太大，她需要时间整理思绪。父亲是邪教成员？母亲被什么诅咒波及？而她自己...九月说她不"仅仅是人类"是什么意思？
书架上，那本外婆留下的旧相册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晓晓赤脚走过去，从最底层抽出积灰的相册。翻开第一页，是父母年轻的结婚照——父亲英俊挺拔，母亲温婉秀美，看起来就是最普通的恩爱夫妻。但仔细观察，晓晓发现母亲脖子上戴的正是她现在佩戴的玉坠。
往后翻，照片越来越少。她出生后的合影只有寥寥几张，而且父亲从不看镜头，总是侧着脸，像是在警惕什么。最后一张全家福拍摄于她两岁生日，三个月后父亲就"意外去世"了。
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晓晓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上面是外婆工整的字迹：「麒麟之约，血脉相承。若见金瞳，速离。」
"麒麟之约..."晓晓轻声念出这个陌生的词，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外婆知道什么？为什么从未告诉她？
门铃突然响起，晓晓吓了一跳。透过猫眼，她看见九月站在门外，今天难得穿了休闲装——米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连金角都隐藏得很好，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大学生。
"你还好吗？"九月一进门就关切地打量她，"昨晚太匆忙，很多事没解释清楚。"
晓晓退后一步，不自觉地抓住胸前的玉坠："我需要真相。全部真相。"
九月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我知道。所以今天我来带你见一个人。"
"谁？"
"你母亲的故人。"九月轻声说，"也是当年事件的亲历者。"
半小时后，晓晓跟着九月来到城郊一座古朴的四合院前。院门上挂着"非人类文化研究会"的铜牌，四周静得出奇，连鸟叫声都没有。
推开门，晓晓惊讶地看见昨晚那个青龙族男子正在庭院里练剑。他没戴帽子，青色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龙角比敖烈的更加修长优雅。见到她们进来，他收起长剑，微微颔首。
"敖霜，青龙族长老次子。"九月介绍道，"过去二十年，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晓晓震惊地看着这位神秘的守护者："二十年？"
敖霜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古老乐器般的韵律："从你母亲去世那年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进屋说吧，这里更安全。"
客厅布置得像间书房，四壁都是古籍。一位白发老者坐在藤椅上，见到晓晓时激动地站起身："太像了...和素素年轻时一模一样。"
"素素？"晓晓愣住，"您认识我母亲？"
"我是你母亲的导师，也是'麒麟契'的守护者。"老者示意晓晓坐下，"你可以叫我玄老。"
九月和敖霜安静地退到一旁，仿佛给这场对话留出空间。玄老颤巍巍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旧的册子，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个与晓晓玉坠一模一样的图案。
"麒麟契，是上古时期人类与麒麟族立下的特殊契约。"玄老的声音苍老但清晰，"少数人类家族自愿与麒麟血脉相连，共享部分能力与命运。作为回报，麒麟族会保护这些家族的后代。"
晓晓的手指不自觉地抚过书页："我们家族...是其中之一？"
"是的。你外婆，你母亲，还有你。"玄老点头，"契约的标志就是这枚玉坠，里面封存着麒麟鳞片的粉末。"
窗外的光线突然变得刺眼，晓晓眯起眼睛："那父亲呢？他为什么..."
"你父亲是后天觉醒的视灵者。"玄老叹息，"这类人通常因为意外获得看见妖怪的能力，但没有契约保护，很容易被黑暗力量诱惑。"他翻开另一页，上面是张泛黄的报纸剪报——"本市多名市民集体自杀事件"。
晓晓认出了年轻时的父亲，站在照片边缘，眼神阴郁。
"他们不是自杀。"敖霜突然开口，"是被饕餮吞噬了灵魂。你父亲所在的邪教试图召唤上古凶兽，结果仪式失控。"
"你母亲当时已经怀着你，"玄老接着说，"被诅咒波及。幸好九月及时发现，用麒麟血暂时压制了诅咒，但..."他摇摇头，"你出生后不久，诅咒还是带走了她。"
晓晓的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外婆的警告，母亲的早逝，自己从小就能看见妖怪的能力...还有九月对她特别的关注。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她声音发颤。
九月终于走上前："契约规定，必须等你能力自然觉醒后才能告知真相。过早知道会加重你的精神负担。"她轻轻握住晓晓的手，"昨晚你看见了灵魂纽带，说明你的破幻之瞳已经进化到第二阶段。"
晓晓突然想起什么，转向敖霜："那你呢？青龙族为什么参与其中？"
"上古盟约。"敖霜简短回答，"龙族与麒麟族世代交好。二十年前那场变故后，我奉命保护'麒麟契'的最后继承者。"他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你比我想象的能惹麻烦得多。"
玄老咳嗽一声，拉回话题："现在的问题是，张明背后的组织已经盯上你了。他们自称'净世会'，专门猎捕有特殊能力的人类和低级妖怪。"
"他们要晓晓做什么？"九月皱眉。
"破幻之瞳的终极形态可以暂时封印妖怪能力。"玄老严肃地说，"他们想利用这点，在月圆之夜突袭帝都妖怪聚居区。"
晓晓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我不会帮他们伤害任何人！"
"他们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敖霜冷冷地说，"昨晚只是试探。下次他们会更狠。"
九月沉思片刻，突然抬头："晓晓的能力需要系统训练。玄老，你那本《破幻要诀》还在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晓晓沉浸在全新的知识中。原来"破幻之瞳"分为三个阶段：初级能看穿幻象，中级能影响低级妖怪的变形，高级则能短暂封印妖怪能力。而她昨晚意外看到的"灵魂纽带"，其实是契约力量的显现。
"试试这个。"玄老递给她一面青铜古镜，"集中注意力，想象你的视线能穿透镜面。"
晓晓照做，起初什么也没发生。但当她回想起昨晚月蚀下的恐惧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显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像——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身边站着个金角少女...是九月！
"这是..."晓晓惊讶地抬头。
"你满月时的记忆。"九月轻声解释，"契约正式生效的时刻。我代表麒麟族为你祝福。"
镜中影像变化，显示出更多片段：外婆教年幼的晓晓辨认各种妖怪，敖霜远远地守候在学校围墙外，九月以不同身份出现在她生活的各个角落...
"你们一直都在..."晓晓的眼泪落在镜面上，激起一圈金光。
玄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变得灰白。九月连忙扶住他："玄老！"
"没事...只是年纪大了。"老人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交给晓晓，"我家地下室...有你母亲留下的东西。现在...是时候给你了。"
敖霜和九月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晓晓握紧钥匙，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有什么重要的事即将发生。
回程的地铁上，晓晓沉默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象。九月坐在旁边，难得地没有隐藏麒麟特征，金角在车厢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所以...我们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家人？"晓晓突然开口。
九月微笑："契约比血缘更古老。从你出生起，你的命运就与麒麟族相连了。"她顿了顿，"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现在对你的关心...不止因为契约。"
晓晓正想回应，车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地铁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在隧道中间。乘客们惊慌的呼喊声中，晓晓脖子上的玉坠突然变得滚烫。
"他们找到我们了。"九月的声音瞬间冷峻下来。她的金角光芒大盛，照亮了周围几米的空间，"敖霜说得对，他们不会放弃。"
晓晓借着金光看见，前后车厢连接处渗出诡异的黑雾，正缓缓向这边蔓延。黑雾中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没有五官的脸上只有一张血盆大口。
"饕餮的分身..."九月将晓晓护在身后，"张明居然敢在地铁里释放这种东西！"
黑雾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晓晓看见几个乘客已经昏倒在地，面色铁青。九月的金角发出刺目光芒，形成一道屏障阻挡黑雾，但明显很吃力。
"我能做什么？"晓晓急切地问。
"你的能力还不够稳定..."九月咬牙坚持着，"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自愿加强契约联结。"九月快速解释，"但这意味着你要承担更多麒麟族的特质，以后可能..."
黑雾突然冲击屏障，九月的嘴角渗出一丝金色血液。晓晓不再犹豫，一把抓住九月的手："告诉我怎么做！"
"看着我的眼睛，想象我们的灵魂相连。"
晓晓照做，直视九月金色的瞳孔。恍惚间，她仿佛看见无数金色丝线从九月身上延伸出来，其中几条已经连接在自己身上。她本能地伸手去触碰那些丝线——
世界突然静止了。
黑雾凝固在半空，九月惊愕的表情定格，连飞溅的金色血珠都悬停不动。晓晓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够在这个静止的世界里自由行动。更神奇的是，她看见每节车厢里都有几条微弱的金线，连接着不同乘客。
"这是...时间停止了？"
"不，是你的意识加速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晓晓转身，看见一位金袍老者漂浮在空中，面容慈祥但双眼如炬。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上与九月相似但更加雄伟的金角，以及身后若隐若现的祥云。
"麒麟...长老？"晓晓猜测道。
老者微笑颔首："聪明的孩子。我是麟德，麒麟族现任族长，也是九月的祖父。"他飘近一些，"你刚才无意中触发了破幻之瞳的第三阶段——灵魂干涉。这种能力即使在麒麟族中也极为罕见。"
"我该怎么做？"晓晓看着静止的黑雾，"怎么救大家？"
"契约的力量源于心意。"麟德的声音如同远古回响，"想着你要保护的人，金线会指引你。"
随着老者的话，晓晓注意到那些连接乘客的金线开始闪烁。她试着触碰最近的一条，瞬间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过全身。
"很好。现在，回到九月身边，触碰契约之线。"
晓晓回到九月身旁，轻轻触碰连接她们的那条最粗的金线。世界突然恢复正常，黑雾发出刺耳尖叫，被一股无形力量撕成碎片。九月惊讶地看着晓晓——她的眼睛此刻完全变成了金色，瞳孔如猫般竖起。
"晓晓？你..."
话未说完，晓晓就软倒在九月怀里。最后的意识中，她听见麟德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契约已成，命运相连。月圆之夜，真相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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