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汽油味混合着血腥气,如同粘稠的毒液,灌入马嘉祺的口鼻。额头的剧痛和温热的血液滑落感让他勉强从短暂的昏厥中挣扎出来。视野里一片模糊的重影,碎裂的挡风玻璃外,那个24小时便利店的霓虹招牌——“7-END”——在夜色中散发着廉价而刺眼的光芒,如同嘲讽。
刘耀文“马哥……”
刘耀文虚弱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慌,
刘耀文“丁哥……丁哥他没气了!”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了马嘉祺所有的眩晕!他猛地扭头,动作牵扯到额头的伤口,鲜血流得更快,但他顾不上了!
后座一片狼藉。贺峻霖死死抱着丁程鑫,眼泪断了线般往下掉,手指颤抖着按在丁程鑫的颈动脉上,脸上是绝望的死灰。宋亚轩瘫在一边,眼神空洞,鼻血糊了半张脸。张真源挣扎着想要起身查看,后背的伤口因为撞击再次撕裂,鲜血染红了椅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抽气声。
马嘉祺“不……不会的……”
马嘉祺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解开安全带,不顾一切地扑向后座!指尖触碰到丁程鑫冰冷的手腕,那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脉搏跳动,如同风中残烛,却让马嘉祺的心脏猛地一抽!
还有!还有一丝气息!
马嘉祺“他还活着!贺儿!抱紧他!给他保暖!”
马嘉祺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立刻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T恤下摆,用颤抖的手死死按住丁程鑫还在缓慢渗血的嘴角,试图堵住那可怕的内出血。
张真源“咳咳……”
张真源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虚弱却坚定,
张真源“车……不能待了……汽油漏了……随时会炸……”
他指了指车头引擎盖下冒出的越来越浓的黑烟和滴落的油渍。
宋亚轩“便利店!”
宋亚轩突然抬起头,指向那个霓虹招牌,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宋亚轩“里面有……有人!店员……心跳很快……很害怕……还有……还有……很冷的东西……在看他!”
他的“听心术”捕捉到了店内活人的恐慌和某种冰冷的监视感。
马嘉祺眼神一凛,他猛地看向便利店门口那个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红色的指示灯依旧亮着,冰冷地、一动不动地对着他们这辆报废的保姆车。刚才那股寒意再次爬上脊椎。
研究所的触角……无处不在。
这个便利店,是陷阱?还是唯一的临时庇护所?
没有时间犹豫!丁程鑫命悬一线!张真源重伤!其他人也近乎虚脱!
马嘉祺“下车!进便利店!”
马嘉祺当机立断,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
马嘉祺“真源!还能动吗?护住丁程鑫!耀文!贺儿!扶好亚轩!拿上浩翔的杯子!”
刘耀文“翔哥的杯子……”
刘耀文看向副驾驶。
那个银色保温杯静静地躺在变形的脚踏板上,杯身的裂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之前狂暴的紫光已经彻底熄灭,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
马嘉祺一把抓起保温杯,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这是浩翔留下的,是他们七人羁绊的证明,不能丢!
六个人(丁程鑫被张真源和贺峻霖架着),如同刚从地狱爬出的难民,带着满身的血污、尘土和绝望,踉跄着撞开了便利店那扇发出“叮咚”欢迎声的玻璃门。
门内明亮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值班店员,正惊恐地缩在收银台后面,手里还抓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报警电话的界面,手指颤抖着却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显然,刚才那场剧烈的车祸和这群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少年,把他吓坏了。
马嘉祺“别……别报警!”
马嘉祺立刻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强行镇定的力量,他的眼神锐利地扫过店员,
马嘉祺“我们……出了车祸,需要帮助!有水吗?干净的毛巾!”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了店员看向门外那辆冒烟保姆车的视线,同时,一股极其微弱的精神暗示顺着他的目光传递过去:【我们是受害者,只是需要帮助,报警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店员眼神恍惚了一下,报警的念头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一丝茫然:“啊?哦……有……有……”
他手忙脚乱地放下手机,从柜台下面翻出几瓶矿泉水和一包未开封的纸巾。
马嘉祺“谢谢!”
马嘉祺迅速接过,递给贺峻霖和宋亚轩,
马嘉祺“快!给丁哥清理一下!小心他的头!”
贺峻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用沾湿的纸巾擦拭丁程鑫嘴角的血污,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宋亚轩则拧开一瓶水,小口小口地喂给意识模糊的张真源。
刘耀文背靠着冰冷的货架滑坐在地,抱着膝盖,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显然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吓和严浩翔被带走的痛苦中。那个保温杯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马嘉祺没有休息。他强迫自己忽略额头的剧痛和脑海中依旧翻腾的恐怖画面(严浩翔在荆棘王座上的挣扎、父亲冰冷的声音),警惕地环顾着这个小小的便利店。货架林立,灯光惨白,监控摄像头不止门口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正无声地转动着,将店内的一切尽收眼底。那冰冷的红色指示灯,如同研究所的眼睛,让他如芒在背。
马嘉祺“亚轩,”
马嘉祺压低声音,凑到正在小口喝水的宋亚轩耳边,
马嘉祺“听!集中精神!听那些摄像头……还有店里的电子设备……它们在说什么?”
宋亚轩身体一颤,眼中露出恐惧,但还是用力点头,闭上眼睛,努力集中他那混乱不堪的感知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店员缩在收银台后,大气不敢出。贺峻霖的啜泣声、张真源压抑的痛哼、刘耀文沉重的呼吸,交织成绝望的乐章。
突然!
嗡——!
那个被刘耀文抱在怀里的银色保温杯,毫无预兆地再次震动起来!杯身的裂痕处,一丝极其微弱、极其不稳定的紫色光芒如同濒死的萤火虫,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同时,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痛苦挣扎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猛地从杯子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便利店!
“呃!”
马嘉祺、宋亚轩、贺峻霖、甚至虚弱的张真源,同时身体一震!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撕裂般的剧痛感,毫无阻碍地传递到他们的意识中!那不是物理的痛,而是精神被强行撕扯、被冰冷能量侵蚀的绝望痛苦!
【浩翔!】一个念头同时在所有人心中炸响!这痛苦……来自严浩翔!是他在那个“荆棘王座”上承受的酷刑!
就在这剧痛冲击的瞬间——
哗啦!砰!啪!
便利店内的灯光猛地剧烈闪烁起来,如同濒死的抽搐!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在同一时间爆出细小的电火花,镜头瞬间熄灭!收银台的电脑屏幕猛地黑屏!冷藏柜的压缩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停止了工作!整个便利店的电子设备,在这股源自严浩翔痛苦意念的、失控的异能余波冲击下,瞬间瘫痪!
“啊——!” 店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抱头尖叫。
马嘉祺“机会!”
马嘉祺眼中精光爆射!虽然这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瞬间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混乱!
马嘉祺“真源!带丁哥躲到后面仓库去!快!其他人跟上!”
张真源咬紧牙关,不顾后背撕裂般的疼痛,一把抱起气若游丝的丁程鑫,在贺峻霖的搀扶下,踉跄着冲向便利店后门标识的仓库方向。刘耀文也如梦初醒,抱着依旧闪烁着微弱紫光的保温杯,拉着还在努力“听”电子音残留的宋亚轩,跟了上去。
马嘉祺最后一个退向仓库门,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灯光忽明忽灭的店内,那个店员已经吓傻了,缩在柜台下瑟瑟发抖。马嘉祺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决绝取代。他不能冒险。
就在他即将关上仓库厚重铁门的瞬间——
嗤啦——!
便利店内,那个最大的、原本已经黑屏的收银台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亮起一片刺眼的雪花!紧接着,雪花扭曲、变幻,一个清晰的人影轮廓出现在屏幕中央!
那人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背对着屏幕,身姿挺拔。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冰冷的压迫感。他缓缓转过身……
马嘉祺关门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僵在了半空中!他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屏幕上的男人,面容冷峻,眉眼深邃,带着一丝不苟的严肃。那五官……那眼神……赫然就是他的父亲——马锋!
“嘉祺。” 屏幕上的马锋开口了,声音透过劣质的电脑音箱传出,带着冰冷的电子杂音,却清晰地如同就在耳边低语。
那声音,和刚才马嘉祺脑海中闪过的、在荆棘王座旁下令折磨严浩翔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的孩子,” 屏幕上的马锋脸上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温情,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你看到了吗?这才是‘星火’真正的力量!严浩翔正在蜕变,他将成为新世界的基石!而你……”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死死锁定了僵在仓库门口的马嘉祺,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诱惑和命令,“你拥有更完美的‘种子’!回家吧,嘉祺。
回到父亲身边,回到‘第七次元’。你的位置,早已为你准备好。”
仓库厚重的铁门被马嘉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隔绝了那恶魔般的低语和冰冷的屏幕画面。
门内,一片黑暗。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保温杯裂痕处那明灭不定的、如同垂死心跳般的微弱紫光。
马嘉祺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额头的鲜血混合着冷汗滑落。他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脑海中,严浩翔在荆棘王座上痛苦挣扎的画面、父亲冰冷命令的声音、屏幕上那张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如同疯狂的漩涡,撕扯着他的理智。
信任崩塌,前路断绝,至亲成魔……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贺峻霖“马……马哥?”
黑暗中,贺峻霖带着哭腔的、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这微弱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
马嘉祺猛地抬起头。黑暗中,他看不清伙伴们的脸,但他能感受到他们的恐惧、他们的依赖、他们劫后余生的虚弱……还有张真源怀中,丁程鑫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跳动。
父亲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回家吧,嘉祺……回到父亲身边……】
家?哪里是家?
马嘉祺的目光缓缓扫过黑暗中伙伴们模糊的轮廓,最终落在那一点微弱摇曳的紫色荧光上——那是严浩翔留下的,最后的联系,最后的挣扎。
一股比绝望更冰冷、更炽热、更决绝的东西,在他被鲜血和背叛浸透的心底,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爆发!
他缓缓抬起手,抹去脸上混合着血和汗的液体,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掐入掌心。黑暗中,他的眼神不再颤抖,不再迷茫,只剩下一种被逼入绝境、燃烧着所有理智与情感的、近乎毁灭的疯狂火焰。
马嘉祺“家……”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砸在仓库死寂的空气中:
马嘉祺“我们……没有家了。”
马嘉祺“从现在起,”
他缓缓站直身体,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出鞘染血的利刃,指向黑暗的虚空,也指向那屏幕之后的地狱,
马嘉祺“我们,只有战场。”
马嘉祺“目标——”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灰尘、血腥和机油味的冰冷空气,那空气如同燃料,注入他燃烧的意志:
马嘉祺“第七研究所!把浩翔……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