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的黑暗如同巨兽的咽喉,吞噬着六道踉跄奔逃的身影。引擎的轰鸣、刺耳的警报、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清道夫冰冷通讯声,如同跗骨之蛆,在空旷的混凝土森林中回荡。每一次脚步的回音,都敲打着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宋亚轩“左边!有车声!三辆!改装过的!”
宋亚轩紧闭着眼,脸色惨白得像纸,汗水浸透额发,他死死抓着刘耀文的胳膊,声音因恐惧和过度使用能力而嘶哑颤抖。他的“听心术”此刻成了唯一的雷达,被动接收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冰冷刺骨的电子信号和引擎咆哮的恶意。
贺峻霖“前面!柱子后!”
贺峻霖突然尖叫,他抱着丁程鑫的手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一根承重柱的阴影。
一股极其细微、带着金属锈蚀味的“恶意”被他捕捉到——又一个清道夫埋伏点!
马嘉祺眼神锐利如刀,几乎在贺峻霖出声的同时,他已将全部意志集中,如同无形的触手,狠狠刺向柱子后那个刚刚抬起枪口的清道夫意识!
【扔掉武器!转身!跑!】
一个不容置疑的、带着精神碾压的指令,强行灌入对方头盔下的脑海!
那清道夫身体猛地一僵,抬枪的动作硬生生顿住,仿佛提线木偶般,竟真的将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枪械“哐当”一声扔在地上,然后僵硬地转过身,朝着与马嘉祺他们相反的方向,迈着机械的步伐跑了起来!
马嘉祺“呃!”
马嘉祺闷哼一声,鼻端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
强行控制一个意志坚定的武装人员,代价是剧烈的精神反噬和头痛欲裂,他眼前阵阵发黑,身形晃了晃,被旁边的刘耀文死死扶住。
刘耀文“马哥!”
刘耀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他看到马嘉祺鼻下蜿蜒流下的鲜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马嘉祺“别停!走!”
马嘉祺抹了一把鼻血,眼神狠厉,嘶声催促。他“听”到了身后车库入口处引擎的咆哮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更多的追兵到了!
终于,那辆熟悉的黑色保姆车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最后的救赎孤岛。
张真源“钥匙!钥匙在谁那里?!”
张真源低吼,他将丁程鑫小心地交给贺峻霖和宋亚轩,自己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挡在众人与追兵方向之间,后背焦黑的伤口在动作下撕裂般疼痛,但他强忍着,肌肉绷紧,警惕着任何可能飞来的攻击。
贺峻霖“我……我拿了备用钥匙……”
贺峻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一个可爱的小兔子挂件,与此刻的险境格格不入。
马嘉祺“给我!”
马嘉祺一把夺过钥匙,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和速度,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他冲到驾驶位旁,拉开车门,将钥匙狠狠插进锁孔!
嗡——!
保姆车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车灯如同猛兽睁开的双眼,瞬间刺破了车库的昏暗!
马嘉祺“上车!快!”
马嘉祺嘶吼着,自己却没有立刻坐进去,而是猛地回身,眼神如同鹰隼般扫向后方追来的方向!几辆引擎盖喷着改装排气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正轰鸣着从拐角冲出,刺眼的远光灯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他们!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三架体型更小、速度更快、闪烁着幽蓝尾焰的新型无人机,如同索命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通风管道口俯冲而下!腹部的发射口亮起蓄能的红光!
马嘉祺“亚轩!干扰它们!”
马嘉祺对着刚把丁程鑫塞进后座的宋亚轩吼道,同时自己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去影响越野车驾驶员的意识!
宋亚轩脸色惨白,抱着头缩在后座,他拼命集中精神,试图去“听”那些无人机冰冷的指令流,用自己混乱的思维去干扰:
【错误!目标丢失!错误!】
他大脑如同过载的CPU,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鼻血也悄然流下。
咻!咻!咻!
高能射线如同死神的鞭子,抽射而来!目标直指车身和正在上车的众人!
刘耀文“翔哥的杯子!”
刘耀文突然尖叫一声!
只见那个一直悬浮在严浩翔原本位置旁边的银色保温杯,此刻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刺激,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紫色光芒!那光芒并非柔和,而是带着一种躁动不安的、仿佛电流乱窜的狂暴感!杯子在空中剧烈震颤,发出高频嗡鸣,如同一个失控的能量核心!
嗡——!
一道无形的、扭曲的力场以保温杯为中心骤然扩散!如同一个不稳定的泡泡,瞬间笼罩了保姆车前半部分车身!
噗噗噗!
射向车头和驾驶位附近的几道高能射线,在接触到这紫色力场的瞬间,竟然被强行扭曲、折射、甚至部分能量被那狂暴的紫光吸收吞噬!射线打在旁边的水泥地上,留下焦痕,却没能伤到车体!
张真源“浩翔……”
张真源看着那光芒刺眼、震颤不休的保温杯,眼神复杂。这仿佛是严浩翔留下的最后一道屏障,带着他力量的余韵和不甘的咆哮。
贺峻霖“快上来!”
贺峻霖一把将还在发愣的刘耀文拽进车里。
张真源最后一个挤上车,狠狠拉上车门!
马嘉祺“坐稳了!”
马嘉祺嘶吼一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保姆车如同脱缰的野马,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猛地蹿了出去!
“追!” 冰冷的电子命令从后方传来。
越野车引擎发出更狂暴的咆哮,紧追不舍!车顶天窗打开,清道夫探出半个身子,架起了威力更大的脉冲武器!空中的无人机更是如同附骨之疽,紧咬车尾,射线不断轰击在车身上,留下焦黑的坑洞和刺鼻的烟雾!保姆车剧烈颠簸,警报灯疯狂闪烁!
宋亚轩“张哥!后面!”
宋亚轩看着后窗,惊恐地指着。
一道粗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脉冲光束,正从越野车顶的武器口凝聚,目标直指他们的油箱!
千钧一发!
丁程鑫“呃啊——!”
一直昏迷在后座、被贺峻霖紧紧抱着的丁程鑫,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那双灰翳遍布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火焰!他看到了车后那致命的威胁,看到了伙伴们绝望的脸!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丁程鑫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挣脱贺峻霖的怀抱,几乎是扑到了后座中央!他染血的双手死死按在剧烈颠簸的车厢地板上,额头青筋暴起,对着车尾后方那凝聚的致命光束,发出了无声的、灵魂深处的呐喊:
【停!!!】
嗡!
时间……再次被强行禁锢!
范围仅限于车尾后方十几米的空间!
那道足以将保姆车炸上天的粗大脉冲光束,连同发射它的越野车车顶,连同那几架紧追不舍的无人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恐怖画卷,瞬间凝固在空气中!光束前端那毁灭性的能量光团,距离保姆车的车尾,仅有不到半米!
“噗——!!!”
丁程鑫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血液和生命力,一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鲜血狂喷而出!他眼中的火焰瞬间熄灭,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这一次,连一丝气息都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贺峻霖“丁哥!”
贺峻霖的哭喊撕心裂肺。
凝固的时间只有短短两秒!
保姆车借着巨大的惯性,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出了时停的范围!
轰——!!!!
身后,被凝固的毁灭光束终于爆发!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烈焰和金属碎片,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那辆发射脉冲的越野车首当其冲,被炸得四分五裂!紧追的无人机也如同脆弱的飞蛾,在爆炸的火焰中化为灰烬!爆炸的巨响和火光瞬间吞噬了后方的一切!
保姆车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如同巨浪中的一片叶子,在空中翻滚了半圈,重重砸落在地!车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安全气囊瞬间弹出!车内众人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得东倒西歪,头晕目眩!
马嘉祺“咳咳咳……”
马嘉祺被安全气囊砸得眼冒金星,额头磕破,鲜血直流。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看向后视镜。后方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和浓烟,追兵被暂时阻隔。他狠狠一咬牙,不顾车头冒起的黑烟和刺耳的警报声,再次踩下油门!变形的保姆车发出痛苦的呻吟,歪歪扭扭地冲出了地下车库的出口!
刺眼的城市灯光瞬间涌入车窗。
他们冲出来了!
然而,车内的景象却是一片狼藉和死寂。贺峻霖抱着毫无生气的丁程鑫,哭得几乎窒息。宋亚轩和刘耀文瘫在座位上,满脸血污(宋亚轩是鼻血,刘耀文是磕碰伤),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刚才的爆炸抽走。张真源后背的伤口在撞击中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座椅,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马嘉祺死死握着方向盘,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缝间还残留着自己的鼻血。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方那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看着车内伙伴们惨烈的模样,看着那个悬浮在副驾驶位旁边、光芒已经黯淡下去、杯身甚至出现细微裂痕的银色保温杯……
一股混合着劫后余生、巨大悲痛、以及对严浩翔和丁程鑫无限担忧的洪流,冲击着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刘耀文“去哪……马哥……我们去哪?”
刘耀文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巨大的恐惧,打破了车内的死寂。他看向马嘉祺,眼神如同迷失的幼兽。
马嘉祺的视线扫过仪表盘上疯狂闪烁的故障灯,扫过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光怪陆离的城市夜景。回家?公司?医院?哪里是安全的?研究所的触角可能无处不在!
就在他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混乱和剧痛中理清一条生路时——
嗡!
一股极其强烈、冰冷、带着血腥气息的意念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锥,猛地刺入他本就伤痕累累的精神世界!这一次的碎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恐怖!
画面: 不再是模糊的实验室,而是一个巨大、幽暗、如同古罗马斗兽场般的环形空间。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布满了复杂的管线。场地中央,一个巨大的、由紫色晶体构成的、如同荆棘王座般的装置正在发出不祥的光芒。王座之上,一个身影被粗大的能量锁链紧紧束缚着!那身影痛苦地挣扎、仰头发出无声的嘶吼——是严浩翔!他裸露的上半身皮肤下,蜿蜒着发光的紫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王座下方,几个穿着白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冷漠地操作着仪器。
声音: “…‘荆棘王座’神经链接强度75%…实验体‘K-07’精神抵抗剧烈…启动‘蚀心’协议…注入星蚀液…”
声音(一个低沉、威严、带着一丝狂热的中年男声): “…完美…这才是‘星火’应有的姿态…摧毁他的意志,重塑他的忠诚…他将成为‘第七次元’最锋利的剑…嘉祺,我的孩子,你看到了吗?这才是力量的真谛…” (这个声音!马嘉祺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是他父亲马锋的声音!)
马嘉祺“呃啊——!!!”
马嘉祺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这画面,这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父亲!父亲的声音!他在那里!他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他正主导着对浩翔的酷刑!巨大的痛苦、背叛感和滔天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他!他眼前一黑,方向盘瞬间失控!
张真源“马哥!”
刘耀文“小心!”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变形的保姆车如同醉汉般,狠狠撞向了路边的绿化带!车头彻底变形,引擎盖扭曲翘起,黑烟滚滚。
车内一片死寂。撞击让所有人都短暂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马嘉祺被额头上流下的温热液体和刺鼻的汽油味呛醒。他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透过碎裂的前挡风玻璃,看到了路边一个熟悉的霓虹灯牌——那是距离他们公司宿舍区不远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
而在便利店门口那个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此刻正微微调整着角度,冰冷的红色指示灯,如同恶魔的眼睛,无声地、牢牢地锁定了他们这辆报废的、冒着黑烟的保姆车。
一股寒意,比地下车库更甚的寒意,瞬间从马嘉祺的脊椎窜起,直冲天灵盖。
研究所……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