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第六章

第六章：无时区花期（上）

时空管理局·最高法庭 “黑狱”

绝对的死寂。绝对的黑暗。连时间本身似乎都被冻结。

“黑狱”的囚笼并非铁栏，而是由黑洞视界物质锻造的绝对囚笼。它不反射任何光线，只是纯粹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能量、光线、声音，甚至…希望。囚笼悬浮在无尽的虚空法庭中央，下方是如同星河般旋转的审判席。

囚笼内，东方曜蜷缩在冰冷的、不断吸收着他体温和生命力的囚笼地板上。曾经灿若朝阳的金发，此刻已尽数化为枯槁的灰白，如同深秋荒野上最后一丛衰草。皮肤因失去血色而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苍白，皮肤下，代表星辰之力的蓝色血管网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熄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内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他像一件被彻底用废、等待丢弃的工具。

“被告：东方曜，编号‘蛀虫-72’。”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彻虚空法庭，“经时空秩序局第七处确认，累计实施非法时空篡改行为107次，造成A级时空涟漪灾害21起，B级灾害43起…严重违反《时空秩序根本法典》第一条、第三条、第七条…现判处：时空湮灭刑。即刻执行。”

冗长而冰冷的宣判词在死寂中回荡。审判席上代表不同时空维度的光点冷漠地闪烁着，如同俯视蝼蚁的神祇。

“行刑程序启动。请执行官‘沉珠’确认身份，执行最终湮灭指令。”审判席中央射下一道惨白的光柱，笼罩了囚笼。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如同踏在凝固的时间之上。

夏施施的身影从法庭边缘的阴影中走出。她没有穿那身象征秩序与冰冷的执行官制服，依旧是一身玄黑立领旗袍，只是襟口处，别着那朵早已干枯、却在此时显得无比刺目的珍珠梅。她手中没有武器，只捧着一个粗糙的陶土花盆，盆中是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的黑色土壤。

她一步步走向惨白光柱笼罩下的囚笼，脚步声在死寂的法庭中回响，敲打着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最终，她在囚笼前站定，将陶土花盆轻轻放在吞噬一切光线的囚笼边缘。花盆与囚笼接触的刹那，那吞噬一切的黑竟然微微退散了一瞬。

“时空秩序局第七处执行官，‘沉珠’夏施施，申请担任行刑官。”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穿透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虚空法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审判席上的光点剧烈闪烁，显然在进行着高速的权限判定和信息交换。

“申请…批准。”冰冷的电子音最终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行刑官夏施施，执行湮灭指令前，可满足受刑者一个物质层面的遗愿。”

夏施施的目光穿透囚笼的黑暗，落在蜷缩着的东方曜身上。他的眼皮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东方曜，”夏施施的声音放低，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你的遗愿？”

曜枯枝般的手指，在冰冷的囚笼地板上缓缓移动，最终颤抖着探入陶土花盆松软的泥土中。他挖了许久，指尖触碰到一颗坚硬、冰冷、毫无生机的东西——一颗干瘪的、如同黑色小石子的种子。

“左…口袋…”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气若游丝。

夏施施没有丝毫犹豫，手伸向囚笼。黑洞物质形成的壁垒在她指尖触及时，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分开一个仅容手臂通过的孔洞。她冰冷的手指探入他囚服左胸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一颗圆润、微凉的东西。她将它取出。

那是一颗珍珠。光泽温润，在法庭惨白的光线下流转着虹彩，只是中央有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正是童年小施施发绳上的那颗！它曾沾染过他的血。

“种子…和…珍珠…”曜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夏施施看着掌心的珍珠和另一只手上的种子，瞬间明悟。她将那颗干瘪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放入珍珠中央那道细微的裂痕之中。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仿佛命运齿轮的咬合。珍珠的裂痕骤然扩大！一道柔和的、充满生机的翡翠色光芒从裂缝中迸射而出！

与此同时，陶土花盆里的黑色土壤剧烈翻涌！那颗被放入珍珠裂痕的种子，在翡翠光芒的包裹下，如同获得了神启，瞬间破开珍珠的束缚，落入花盆的泥土！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