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第五章

第五章：天台文标本（下）

天宝十五年·长安·兴庆宫

没有预想中的盛唐华章。扑面而来的是灼热的气浪、呛人的浓烟、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建筑倒塌的轰鸣！整座长安城仿佛在炼狱中燃烧。夏施施刚从虫洞跌出，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燃烧的宫殿废墟中，一根巨大的、裹挟着烈焰的雕花房梁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朝着下方一个蜷缩在角落、穿着粉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砸落！那女孩吓得连哭都忘了，只是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毁灭的阴影——那是童年的夏施施！

“躲开——！”夏施施的尖叫撕心裂肺，手中的陶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蓝光，时停领域全力展开！然而，那根房梁被混乱的时空能量包裹，下坠的速度竟只是微微一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一道燃烧的金色流星，比她的声音更快！比她的时停领域更决绝！

东方曜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开了吓傻的小施施，用自己的脊背迎向那根致命的巨木！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一根从断裂房梁中刺出的、足有儿臂粗的狰狞钢筋，瞬间贯穿了东方曜的胸膛！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有几滴甚至溅在了小施施惨白脸蛋旁那根她最珍爱的珍珠发绳上！

“呃啊——！”曜的惨叫被涌出的鲜血堵在喉咙里。他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钉在地上，鲜血迅速在身下洇开一片刺目的红。

“东方曜！”夏施施目眦欲裂，时停领域瞬间解除。她手中的陶埙爆发出毁灭性的冻结光束，直射向那根插在曜胸膛的钢筋，意图将其连同那片时空一同粉碎！

“住手！”曜嘶哑地咆哮，口中不断涌出血沫。他竟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的星穹剑狠狠插入身下不断扩张、企图吞噬小施施的裂缝边缘！剑身爆发出刺目的蓝金光芒，强行稳定着暴走的时空。“你…你想连她的过去…一起粉碎吗？！咳咳…”

“你疯了吗？！强行冻结会粉碎你的灵魂本源！”夏施施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那就…碎啊…”曜染血的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钢筋，竟又往前挺进了半分，用自己残破的身体作为塞子，死死堵住裂缝扩张的缺口，鲜血顺着钢筋汩汩流淌。“删掉…这段记忆…连我一起…删掉…求你了…施施…”

就在这时，小施施掉落在地的珍珠发绳，沾染了曜滚烫的鲜血，突然悬浮起来！绳结自行散开，化作一片由细密星光构成的微型星图，星图的核心，赫然是夏施施腰间那枚泛着蓝光的陶埙！

夏施施如遭雷击！她瞬间明白了——在原本未被篡改的历史中，这根致命的钢筋穿透的，根本不是童年的她！而是她腰间的陶埙！是东方曜，用自己的身体，替换了陶埙的轨迹！

“为什么？！”夏施施扑倒在血泊中，冰冷的手死死抓住曜那只正迅速失去温度、发丝已褪成大半灰白的手，“为什么要修改我的过去？！为什么要承担这种…这种必死的反噬？！”

时空乱流如同贪婪的巨兽，开始撕扯曜残破的身躯。他灰败的脸上却挤出一个极其微弱的、近乎解脱的笑容，染血的嘴唇艰难地贴上夏施施冰冷的耳垂，气若游丝：

“因为…那个未来…你死在那里…就在…陶埙…破碎的…那一刻…”

话音未落，狂暴的乱流将他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