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在星华中学的篮球场上，塑胶地面被晒得发烫，踩上去能感觉到鞋底微微发软。刘耀文屈膝，手腕轻巧一翻，篮球在空中划出道漂亮的弧线，“唰”地穿过篮网，带起一阵风。场边立刻爆发出女生的尖叫，混着队友的吹哨声，热闹得像要把这盛夏的尾巴点燃。
他扯下颈间搭着的白色毛巾，胡乱往脸上一抹，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往下淌，滴在敞开的校服领口，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随手把毛巾甩给队友，刚要转身，余光却被艺术楼三楼的一抹白勾住了——琴房的窗户开着，风把米色窗帘吹得飘起来，露出里面坐着的人。
是那个转学生。
白衬衫，黑裤子，背脊挺得笔直，正低头弹琴。距离有点远，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起落翻飞，快得像栖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连带着空气里都飘来若有似无的旋律，清清淡淡的，和篮球场的燥热喧嚣格格不入，却奇异地钻进了刘耀文心里。
“看什么呢？魂都飞了。”队友拍了把他的后背，顺着他的目光往艺术楼瞟，挤眉弄眼地笑，“又看那个转学生啊？宋亚轩，是吧？听说钢琴弹得贼溜，就是性子闷了点，跟个瓷娃娃似的。”
刘耀文少说废话，再来一局。
刘耀文“啧”了一声，眉峰挑了挑，把手里的篮球往队友怀里一砸，力道不轻，嘴上不饶人，投篮时却莫名失了准头，篮球磕在篮筐边缘，“哐当”一声弹飞出去，滚到场边，正好停在一个刚走出艺术楼的人脚边。
宋亚轩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怀里抱着的琴谱差点滑落。他低头，看见那颗橙黄色的篮球就在脚边，球面还沾着新鲜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着湿漉漉的光。下意识抬头往球场望，就看见刘耀文正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他走得很快，校服外套松垮地挂在肩上，露出里面黑色的运动T恤，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点运动后的汗水气息，算不上好闻，却带着股生猛的少年气。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滴，滑过挺直的鼻梁，落在锁骨的凹陷处，像颗碎钻。
刘耀文捡一下。
刘耀文站定在他面前，声音有点哑，大概是喊了太久，带着点运动后的粗粝，砸在空气里，却莫名让宋亚轩的心跳漏了一拍。
宋亚轩的指尖蜷缩了一下，赶紧弯腰去抱球。篮球比看起来沉，球面的汗水沾到他的指腹，温热的，像被烫了一下，他猛地缩回手，又赶紧稳住，把球抱在怀里。递过去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刘耀文的掌心，对方的手很烫，带着打球后的温度，还有点粗糙的茧子。
宋亚轩你的球……
他的声音很小，像怕惊扰了什么，尾音轻轻发颤，说完就想低头，却被刘耀文的目光定住了。
刘耀文接过球，指尖故意多停了半秒，触到宋亚轩手背上细腻的皮肤，像碰了片羽毛。抬眼时，正看见宋亚轩的耳尖红得厉害，像被夕阳染透的云，连带着脖颈都泛着层薄红。他突然觉得，这比刚才投进那个三分球有意思多了。
刘耀文谢了。
宋亚轩不……不用谢……
刘耀文的视线在他泛红的耳垂上多停留了两秒，才转身往球场走。脚步却故意放慢了些，听见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像怕踩碎什么似的。回头时，正看见宋亚轩抱着琴谱，低着头往教学楼走，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在他柔软的发顶上撒下斑驳的光点，一步一晃，像踩着星星。
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能遮住眼睛，嘴唇是自然的粉色，抿着的时候像颗没成熟的水蜜桃，透着股又软又怯的劲儿。
刘耀文的指尖在桌底下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还能感觉到刚才碰到的那点温热。他嗤笑一声，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平时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最不耐烦，今天却对着个男生的耳垂看呆了。
可心里那点莫名的骚动，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荡开，连带着窗外的蝉鸣，都好像变得不那么刺耳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