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里组织小组作业,两人被分到一组,江月全程公事公办,说话只谈任务进度,连多余的客套都没有。
季宇秋想缓和气氛,提一句“上次系主任说的那个写作技巧讲座,你去吗?”。
江月也只回“看时间”,然后低头翻资料,不给接话的余地。
细节里的松动:某次小组讨论到深夜,江月胃不舒服,捂着肚子皱眉,季宇秋没多说,默默去自动贩卖机买了杯热牛奶放在她桌前,然后转身去接水假装无事。
江月愣了愣,没喝,但也没推回去,第二天讨论时,语气里的疏离淡了一点点。
共同的“敌人”:之前偷偷递纸条给季宇秋的那个同学(同系的学长),见两人没彻底闹翻,又在背后说江月“靠系主任撑腰才没事”。
这话刚好被路过的季宇秋听到,他直接怼了回去:“证据都摆在那,少阴阳怪气。”
江月在走廊另一头听到了,脚步顿了顿,第一次主动看了季宇秋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少了点防备。
提交作品的前一晚,宿舍楼的自习室只剩下最后两盏灯还亮着。江月盯着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的蓝屏代码,指尖悬在鼠标上,半天没敢动——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改出来的决赛稿,文档还没来得及备份。
她深吸一口气,强制重启电脑,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进度条爬到一半,卡在“正在修复磁盘错误”那里不动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一下,离提交截止只剩五个小时。江月咬着唇,额角渗出细汗,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直到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室友发来的消息:“我问了计算机系的朋友,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文件损坏,你别急,先试试……”后面的字她没看清,只觉得眼睛发涩。
“需要帮忙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江月猛地回头,看见季宇秋站在自习室门口,手里还抱着几本厚厚的文学史。他大概是刚从图书馆回来,额前的碎发被夜风吹得有点乱,怀里的书脊上沾着点湿气。
江月下意识想摇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干涩的“……电脑蓝屏了,文件可能没了”。
季宇秋没多问,放下书走过来,弯腰看了眼屏幕:“强制关机试过了?”见她点头,他从自己包里掏出U盘,“我这里有修复软件,之前帮导师恢复过类似的文件,你不介意的话,我试试”
江月愣了愣,她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看着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一行代码在黑框里滚动。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平时带着疏离的眉眼,此刻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连眉头都微蹙着,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题。
“有点麻烦,”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最后一次保存是几点?”
“大概……九点半?”
“还好,缓存区应该有残留。”他说着,调出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果然躺着几个碎片化的临时文件。修复软件开始运行,进度条缓慢地往前爬,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自习室里很静,只能听到主机轻微的嗡鸣,还有他偶尔点击鼠标的轻响。
江月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突然想起系主任办公室里,他低着头说“是我太草率了”时的表情。那时候她觉得解气,现在莫名有点晃神——原来他认真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和那天在台上公开质疑她时的锐利,完全是两个人。
“好了。”
季宇秋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屏幕上重新出现了熟悉的文档界面,最后修改时间停留在十分钟前。他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备份到我U盘里了,保险起见,你再检查一遍格式。”
江月盯着文档。她转头想道谢,却看见他正从包里摸出什么,递过来一颗用糖纸包着的话梅糖:“刚才看你一直在咬嘴唇,含颗糖吧,冷静点。”
灯光落在他递过来的手上,指节分明,糖纸在暗处泛着微光。江月迟疑了一下,接过来剥开,话梅的清凉瞬间在舌尖散开。她低头检查文档,假装没看见他起身去自动贩卖机,更没看见他回来时,把一杯牛奶轻放在她手边。
“我去处理下我的稿子,”他拿起自己的电脑,走到斜对面的座位坐下,“有问题叫我。”
江月“嗯”了一声,指尖划过键盘时,发现自己的手不抖了。她偷偷抬眼,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柔和了许多。窗外的风卷着雨丝打在玻璃上,自习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轻响,还有那杯慢慢散着热气的牛奶,在两人之间,腾起一道无声的雾。
提交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江月保存好所有文件,转头看见季宇秋也刚好关掉页面。他站起身,拿起外套:“走吧,去食堂吃点东西?”
江月点了点头,抓起包跟在他身后。走出自习室时,清晨的凉风吹过来,她裹紧了外套,忽然听见他在前面说:“下次记得随时备份,云端和U盘都存一份。”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跟上,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比昨晚近了那么一点点。